误食煤油会怎样？一文说透，医学角度循证分析

       最近有新闻媒体突然报道，刚运完煤油的罐装车不经过任何清洗，直接装运食用油。自然引发很多人的恐慌：自己在超市精挑细选的食用油，可能混有煤油。作为工业油的煤油自然不应该出现在食用油里面。许多朋友询问，一旦误食含有煤油的食用油对健康有什么危害？应该怎么办？本文就从现代医学（西医）和传统医学（中医）两个角度，循证分析一下，误食煤油会怎样？

一、煤油的历史

       煤油（美式英语：Kerosene、英式英语：paraffin；古称火油）是一种通过石油分馏后获得的碳氢化合物的混合物。由于煤油的组成成分可能不同，因此不同地方产的煤油的特征可能区分很大。中国在明朝时期，中国广东已发现煤油。由于煤油看起来像水一样，却又能够点燃火种，故被当地人士称为火水。直到现时，香港、广州等地仍俗称煤油为火水。

       西方国家煤油的历史始于1846年加拿大地质学家亚伯拉罕·格斯纳（Abraham Gesner）从烟煤和油页岩蒸馏出煤油（他起名为Kerosene）实验成功，随后于1854年商业化生产。1851年美国商人塞缪尔·奇尔（Samuel Kier）开始销售用石油提炼出的煤油，同时出售为此发明的煤油灯。1853年波兰药剂师伊格纳齐·武卡谢维奇发明的煤油灯被利沃夫（当时该地区属于奥地利帝国）一家医院采用，作为西方国家煤油灯的起始。

二、一灯如豆——儿时的记忆

       煤油主要用于点灯照明和各种喷灯、汽灯、汽化炉和煤油炉的燃料。煤油灯是电灯普及之前的主要照明工具，以煤油作为燃料。出生于60年代、70年代的人一定还记得，儿时由于供电不稳，经常停电，蜡烛和煤油灯可以说是家家常备。尤其是煤油灯，由于煤油灯低廉、耐用和制作简单而更加普及。在停电的日子里，一灯如豆，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孩子们写作业，大人们做家务是这代人儿时的记忆（见图1）。

图1. 一灯如豆——儿时的记忆

三、防不胜防的食品中混入的化学异物

       化学工业是人类改造世界最主要的手段之一。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学工业，则开启于18世纪中叶的英国。当时在英国，出现了世界上第一个化工厂，他们使用硫磺和黄铁矿，经过氧化反应和水合反应后，制得了最重要的一种无机酸——硫酸。从此，人类从懵懵懂懂的炼丹术和炼金术，快速走上了现代化学工业。当今世界，人工合成的各种化学品充斥着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包括食物。而食物中混入化学异物也是防不胜防。比如，曾经听到一位食品专家讲到一个案例。多年前，浙江省舟山群岛出产的野生海虾，出口到欧洲，被检出含有药物氯霉素，而被销毁，损失惨重。一开始，大家以为是这些欧洲国家的贸易壁垒，故意找茬。大海野生捕捞的海虾怎么会氯霉素这个人工合成的药物。但是，后来一调查，真相大白，引人深思。原来，虽然这些野生海虾是大海捕捞的，不会含有氯霉素，但是，在加工这些海虾的过程中，需要人手工剥除虾壳。这些剥虾壳的工人，许多人的手由于长期浸泡在海水中而被腐蚀发炎，工人们就涂一些氯霉素眼膏用胶布裹住，继续工作。结果工人们手上涂抹的氯霉素眼膏就污染了剥出的虾仁。真是意料之外，食品中混入的化学异物真的防不胜防。

       同样，食品中混入煤油，也是防不胜防的。许多人都有买来的食品，吃起来感觉有一股煤油味。这可能就是食品中被煤油污染了。因为当今社会，用煤油照明和做燃料已经不多，但是，将煤油用作机械零部件的洗涤剂和溶剂等还很普遍。食品被煤油污染，大多都是这些食品加工机器使用煤油的残留导致。而本次新闻报道的刚运完煤油的罐装车不经过任何清洗，直接装运食用油就完全可以导致食用油被煤油污染。

四、最早煤油中毒死亡的病例报道

       经过文献检索，发现现代医学（西医）最早研究报道煤油中毒死亡的病例是1926年发表在世界著名医学期刊《美国医学会杂志（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JAMA）》的一篇医学报道——《煤油中毒（KEROSENE POISONING）》（Orville Barbour, Peoria, Ill. JAMA. 1926;87(7):488），见图2。

 图2. 现代医学（西医）最早研究报道煤油中毒死亡的病例

       此病例报道中，共记录了4名服用煤油的儿童，一名儿童服用量较大，服用煤油几分钟后就死亡。2名服用量较少，没有任何症状，无需治疗。一名服用了不足6盎司（177毫升）的15个月大的幼儿，症状严重，经过医疗救治后恢复健康。

       这个医学报告中，明确指出，服用煤油死亡和严重病例的儿童，有一个明显的症状就是中毒儿童的嘴唇呈现“樱桃红”的颜色。这个症状使人联想到一氧化氮中毒（煤气中毒）缺氧的特征症状，提示现代的高压氧舱治疗技术可能是救治这种煤油严重中毒的手段。

       这些都是大量误服煤油而导致急性中毒的病例。当今世界，由于煤油基本已经不再作为照明和燃料使用，煤油急性中毒已经少有。但是，在低收入国家（如：印度、孟加拉、非洲等）相关病例还是屡见不鲜。

五、煤油喝多少会急性中毒？

       由于医学伦理原因，不能够用人做实验，来验证人服用多大剂量煤油会中毒。但是，另外一个世界著名医学期刊《英国医学杂志（British Medical Journal，BMJ）》1963年也有一篇研究煤油中毒的论文——《煤油中毒（KEROSENE POISONING）》（Shanti Ghosh. Br Med J. 1963 Jun 15; 1(5345): 1613），见图3，提供了一定线索。

图3. 《英国医学杂志（BMJ）》煤油中毒的论文

       文中列出了现代医学（西医）煤油急性中毒的煤油用量的动物实验。喂食实验大鼠的煤油每公斤体重13毫升，没有变化。喂食大鼠超过每公斤体重18毫升煤油才出现煤油中毒症状。喂食大鼠每公斤体重30-40毫升煤油才出现煤油严重中毒症状。给家兔气管内注射1-3毫升煤油，气管出现病变。给家兔胃内插管注射每公斤体重25-50毫升煤油，家兔脑部出现严重充血，但是肺部正常。

       这些研究说明了一个问题，煤油的急性中毒需要服用很大剂量的煤油，结合上一篇15个月大的幼儿服用不足6盎司（177毫升）的煤油出现的严重症状。可见，人服用很大剂量煤油才会出现急性中毒症状。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的。

六、煤油急性中毒的表现与处理

       煤油急性中毒极为少见，多为误服中毒，主要表现为口腔、咽喉和胃肠道的刺激症状，如恶性、呕吐、呛咳、上腹不适、腹痛和腹泻等。严重者可见粪便带血。

       吸入中毒表现胃呼吸道刺激症状，如咳嗽、呼吸困难、呼吸频而浅、胸部不适和胸痛，可有肺部干罗音等体征。严重者会发生化学性肺炎。煤油所至的化学性肺炎为渗出性出血性的支气管炎。有剧烈咳嗽、咯血痰，有时为血性泡沫痰，呼吸困难，胸痛，紫绀，听诊可闻湿性罗音，体温升高，X线检查有助于早期诊断。

       中枢神经系统症状多见于吸入中毒，经口中毒多发生于大量煤油服入时（30 ml以上）。临床表现可有短暂的兴奋，随即转入抑制状态。常见症状为乏力、酩酊状态、意识恍惚、震颤、共济失调，严重者烦躁不安、谵妄、意识模糊、昏迷、惊厥。其它方面如心血管系统也常受累，尤其是心室颤动常为死因之一。也有肾脏（主要是肾小管）损害。

       急性中毒的治疗：

1、吸入者立即将患者移置新鲜空气处。服入者可用植物油或温水洗胃，口服硫酸镁导泻，可饮用牛奶。

2、缺氧者吸氧，必要时加压吸氧。有抽搐及烦躁不安时，可给镇静剂。

3、如有吸入性肺炎，应按肺炎处理，有休克时抗休克治疗。

七、煤油慢性中毒的表现与处理

       慢性长期吸入低浓度煤油蒸气，以神衰症候群为主、有头昏、头痛、乏力、失眠、精神不振、记忆力减退、情绪易激动，食欲减退等。眼及呼吸道刺激症状有眼烧灼感、轻咳、轻度呼吸困难。

       皮肤直接接触煤油可发生接触性皮炎、疱疹性红斑，增生性毛囊炎及皮肤干燥皲裂等。煤油误入耳内，可引起弥漫性外耳道鼓膜炎。

       煤油的慢性中毒，只要脱离接触煤油，基本就可以恢复。可以针对一些慢性症状做对症处理。

八、长期低剂量服用污染的煤油，是否会致癌？

       煤油为轻质石油产品之一，是以脂肪烃为主的混合烃类，煤油的组成成分可能不同，因此不同地方产的煤油的特征可能区分很大。所以，不同产地、不同时间生产的煤油可能成分非常不同。慢性服用的少量煤油是否会致癌，取决于所服用的煤油是否含有苯环类等致癌物质。世界卫生组织（WHO）将从石油初步提纯的矿物油列为1类致癌物，也就是有充分的导致人类癌症的证据。但如果是精炼的矿物油，那么是3类，属于没有致癌证据。而煤油明确对健康有害，但是是否致癌，由于不同产地的煤油，成分不同还没有结论，但是有些煤油应该含有致癌物。

九、用煤油治病的中医

       从现代医学（西医）的角度，煤油是一定不能食用的。但是，传统医学（中医）居然有服用煤油治疗老年慢性气管炎的治病方法。

       1971年，《辽宁医药杂志》的一份实验报告称：某“攻克老年慢性气管炎协作组”使用民间单方煤油，“共治疗慢性气管炎182例，……有效率达91.0%。”具体实验方式是：“用抚顺市石油三厂生产的煤油。成人用量每次四至五毫升，每日一至二次，饭前二至三小时服用，十天为一疗程，可连续用三个疗程。”见图4。

图4. 煤油治慢性气管炎的实验报告

十、煤油治病的性味分析

       好奇怪，中医怎么会用煤油治病？其实，看看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有更多的奇怪的东西作为药物。其实，在中医眼里，万物都有性味、万物也就都是药物。

       从煤油来看，为无色或黄色略具臭味的液体，是油性，不溶于水。无色或微黄色可以理解服用煤油会走肺经、脾经。略具臭味，说明也可走肾经。从煤油中毒的临床表现也可看出，对人体的危害主要影响呼吸、中枢神经和胃肠道三个系统。脑为髓之海，是肾精聚集之处。乏力、酩酊状态、意识恍惚、震颤、共济失调、烦躁不安、谵妄、意识模糊、昏迷、惊厥等中枢神经损害是肾精受损的表现，同时肾小管本身也有受损。可见，煤油中毒的临床表现是符合中医性味分析肺经、脾经和肾经受损的分析。

       那么，煤油既然能够损害呼吸系统，引起肺炎，怎么又可以治疗老年性气管炎？其实，您看，煤油引起肺炎的病例原本都是健康人。但是，老年性气管炎都是常年的老病号，肺部慢性毒已经积累日久，服用煤油治疗老年性气管炎一定是使用了中医以毒攻毒的原理。就像已经证实的使用砒霜治疗癌症一样。

       煤油严重中毒患者的“樱桃红”嘴唇，中医如何解释？《黄帝内经》说：脾开窍于口，其华在唇。煤油严重中毒患者嘴唇颜色异常，还是说明了患者的脾受到损害。严重中毒的患者，出现“樱桃红”说明中毒已经非常严重，危及生命。因为心藏神，心的颜色是红色。嘴唇呈现异常的“樱桃红”提示煤油中毒已经非常严重，伤害到心神，患者已经神志不清，危及生命。

十一、避免食品中化学异物危害的2个良策

       人类已经进入化学时代几十年，人工化合物已经深入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有些方便了我们的生活，但是，过度的使用也会伤害我们的健康。

（1）    不要贪图色香味，少食加工的成品食物：

       当今社会的食品工业化，大量加工的成品食物色香味俱全，价格便宜，食用方便。但是，无须讳言，加工越多的食品，使用添加剂、增色剂、防腐剂等化学物质就越多。不要贪图色香味，少食加工的成品食物。比如：自然发酵的老面馒头，自然没有加入了增白剂、调味剂等的馒头好看好吃，但是老面馒头自然更健康。

（2） 不要固定常吃一种食品，要换着不同食品吃

       面对化学品充斥的食品行业，多年前上海华东医院一位老专家曾经告诉一个保持食品健康的办法，就是经常换着吃不同的食物，不要长期固定吃某种或几种食物。因为同样的食物，化学添加剂基本相同，而不同的食物，化学添加剂就可能不同。长期吃同一种食物会导致体内某种化学添加剂长期累积，伤害身体。而经常变换吃不同的食物，就不会导致体内某种固定的化学添加剂过度积累，各种不同的少量化学添加剂有机会被肝脏解毒，排出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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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鸿雁  注册针灸师、注册按摩师、加拿大整体医学治疗中心主诊中医师。传统中医传承于外公，系统培训于加拿大中医科学院Canadian Institut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杜文民，医学博士、主任药师、教授，南京医科大学药学院药物警戒与药物评价中心主任、兼职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复旦大学兼职教授；加拿大智慧中药生物科技公司总裁（Canada Sageherb Biotechnology Co. Ltd）；师从中国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与药物流行病学创始者、原上海医科大学药学院院长王永铭教授，是中国第一位药物流行病学博士；原上海市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技术总监、常务副主任；第23届中国药学会理事会理事；国际传统药物临床评价学会(International Clinical Evaluation Associ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ICEACM)常务理事；国际药物流行病学学会（ISPE）等多个学术组织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