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遇到一位爱读书的朋友,畅聊了一会儿,颇有一点感触。他真读了不少书,在他面前我自愧不如。
王国维将读书分为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我将为何读书亦分为四重境界:
一、愉悦身心——第一重境界
读书使人快乐,或者为快乐而读书。这其中有一个先后问题,两者也是相互正向强化的关系。凭兴趣而读书是最直接、最纯粹、最浅表性的理由。读书快乐,快乐读书,这是大多数人读书的理由。为愉悦身心而读书是最低境界,亦或是最高境界最终极的目的,谁知道呢?(要看你怎么想)
二、获得新知——第二重境界
我非常佩服尹烨、俞敏洪、罗振宇那样的人,他们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平均一两天就能读完一本书,让人五体投地。大部分人读书是为了获得新知,有较强的目的性,比如一个农民想掌握养殖技术,他就专门阅读相关书籍。这种目的性较强的读书,具有功利性,未必始终伴随愉悦的感受。这也是大多数人的认知。
三、增加智慧——第三重境界
如前所述的尹、罗、俞和董宇辉这样的人,脑子是很灵光的,他们在掌握大量知识的同时弄够做到融会贯通,从而内化为自己的知识。按照建构主义的理论讲,已经将新知识有机融入自己原有的知识网络当中,构建出自己的一套知识体系。这是读书的较高境界。
四、创造智慧(生成新知)——第四重境界
学习的目的是推动人自身和人类社会的前进。创造、创新是在旧的母体中产生全新的东西,所以在第三重境界增加智慧的基础上创造出新的智慧,如相对论对经典力学的颠覆、量子计算机对电子计算机的超越那般,这才是读书的至高境界。
由此观之,读书的不同目的和习惯会影响读书的效能。境界不同、目的不同,在读书的内容选择、态度和意志的参与度上是不同的,这些因素对读书的效果和所得也是不一样的。你漫无目的地读书,极有可能不求甚解、浅尝辄止;你想获得新知,带有极强的目的性,读书的效率应该是高的,同时可能在整个过程中并不总是愉快的;你抱着“读书使人明智”的态度读书,你就不会专注于对知识的记忆,而是更注重培养锻炼自己的理性思考能力——我们现在的教育正在朝这个方向转变:提倡由知识能力目标向核心素养目标转变。是不是以愉悦身心为目的的读书就无法获得新知和智慧呢?我看也不尽然,这与个人的禀赋相关(读书这种事,不相信天赋也是不客观的)。
以个人观点而言,我推崇读好书、读慢书。我佩服那种一天都一本书的“读书达人”,但更推崇两天精读一页书的深入。鄙人读《黑格尔历史哲学》一开始看不懂,后来一半天就只能读半页,但觉得收获很大,因为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有思维的参与。在这个过程中,我感到不仅认识了作者的观点,还有了自己的想法。用思想启发思想,这才是读书的意义啊。如果以读书数量衡量,我始终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我是一个尊重读书和读书人的人。在我看来,认真阅读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是对作者的尊重(当然必须是经典好书),因为书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凝结着作者的心血和智慧。慢慢细细的读书是对作者智慧的尊重。
读书多固然让人敬佩,但能够在读书过程中有所悟,并在此基础上产生自己的觉悟的人更令人敬佩。感悟和觉悟如流星转瞬即逝,一个会读书的人会做笔记,在书上做批评,常写读后感,如脂砚斋批评红楼梦、张竹坡批评金瓶梅、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再如赵翼在阅读二十二史过程中所作笔记《廿二史札记》本身也成为了传世经典。所以,真正读书就从做读书笔记开始吧,因为它是读书有思维参与的印迹。在笔记过程中记录思想,并产生新思想。(说得轻巧绝难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