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坊第五讲：文章的立意（作者 杨柳）
【文讯】你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你想表达什么？动机与立意，是想好了再写，边想边写，还是想到哪写到哪？这都是写作者不可避免的问题。
2024年9月7日，美国西北华文笔会创会会长、资深作家融融为写作坊基础知识讲座系列开设了第五讲“立意”。融融把立意比喻为一根柱子，立在文章中心；或是一张风筝，跑得再远，也始终被一条线牵着，这条线就是立意。她说，古人有很多精辟的论述，比如“文以意为先，意高则文胜”“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辞为卫”“文主于意，意多乱文”等。有了好的立意，文章才有灵魂，选择材料、安排结构、运用语言才会有依据。
这一课的回家作业是，从融融小说集中每章选一篇你最喜欢的立意。收到作业后，融融说：每一篇我都仔细读了几篇。寻找小说的立意并不难。在陈述理由时，为什么最喜欢？各人的差别就显示出来了。有了你们的作业，我讲课时就有针对性，有的放矢。
她说，立意的表现形式有以下几点：
1. 新颖：“见人之所未见，发人之所未发”，这是文章的灵魂，是成为好文章的敲门砖。这可能与她当记者的生涯有关，新闻没有新意是要被枪毙的。她推荐大家给自己立一条规矩，没有新意的文章不要写，除非你只是写给自己看。
融融从《作家之梦》小说自选集中，分析了第一章“情爱小说”中各篇文章与众不同的新意：《两小无猜》，网恋的主人公从失落、悔恨和毁灭的流火中死而复生；《热炒》主人公对于出轨的丈夫从鄙视愤恨，转向“人的本能是要救赎自己”；《梦里梦外》通过对白日梦和沉睡梦的交叉描写，给了偷渡而成为孤儿的孩子寄予了无限的同情，希望圆他一个梦；《海上生明月》中的三个人物，都与普通人对待婚外情有不同的表现。《镜头里的关系》揭露了以交友为名的跨国犯罪，最终破案的不是警察，而是作案同伙。
新意作品表现在：
a. 高维度：超越自然人感官之外的认知，灵魂的高度。比如：《重病者》《早安，野熊先生》《审判》等等。融融一一作了解析。
b. 留心于容易被忽略的心灵侧面。比如《化妆间》，这篇小说写一个心灵被锁住、本性被压抑的孩子，化妆间里四面八方的镜子，是一个神奇的道具，对她有强烈的心灵冲击，这个冲击进入梦中，帮助她突破魔界得到释放。换言之，就是换一个角度看我们生存的世界。
c. 反其道而行之。隐喻，影射，揭露阴暗面的小说。比如，《浪漫婚礼》，写主人公原本只为了一个执著的愿望，发展到如何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一步步走向荒谬的逻辑，谋杀和自杀。
d. 产生“从意中所有，从语中所无”的效果，也就是说，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未能说出来。比如，《夏日的领地》写混乱，人的本性中存在的各种欲望，一层一层剥开来，任其为所欲为，结果就是一片混乱，揭露没有法律限制，为所欲为，是对社会的破坏。
2. 独到的见解：举例，《热炒》《过敏医生》《花树》等等。融融请文华朗读了对《花树》的点评：世间生离死别，纵有千般不舍，化为万般无奈。然而爱的延伸超越时空，把希望传递到人间。小说虽以平缓的语调叙述一个伤感的故事，却掩盖不住一股强烈的冲击力，也就是这篇小说的生命力。女人和花树灵性相通，抛开以自我为中心的生命状态，牺牲自己拯救丈夫。新的生命要超越旧生命，真爱无法摧毁。
3. 奇人，奇意:
奇人：《萝卜夫人》的小雯；《重病者》的老人；《早安，野熊先生》中的丈夫，《梦里梦外》等等。
奇意：《热炒》《美国弄堂》《化妆间》《浪漫婚礼》《夏日的领地》等等。融融逐篇进行解释，并请嘉妮朗读了《梦里梦外》的独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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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口径挖掘的深度和广度：
《居室之恋》《热炒》《镜头里的关系》《梦里梦外》《两小无猜》等，都是按照小口径的立意原则，如同望远镜、显微镜，看到充实饱满，光束引领的万花筒。
写作坊成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车霞对《萝卜夫人》印象最深，她从中医角度指出，萝卜是一种人们熟悉的普通食材，性凉，味辛甘。食用时有消食，下气，化痰，解渴，利尿等功效；药用时可消胀，治疗消化不良，食积胀满，还能润肺止咳，健脾养胃。萝卜不仅能治愈生理疾病，还能“下气”，象征解除心理疾病，一语双关。萝卜夫人凭借萝卜的特性，善对所有人，尤其是那些“胃肠不和”之人，哈哈哈，解除了小说中丈夫与“小三”之类的心理困扰，最终大家心平气和。这篇小说寓意深刻，以萝卜的特性象征普世的生理，心理与社会问题的治愈。
郭小娟分享了写作悬疑小说的体会，她从一则社会新闻出发，由一桩杀人案构想出小说情节，还用围巾绕颈体验自杀的感觉，其间还采访过退休警察。她目前正在创作一部科幻小说。阿朵发现散文和小说不是一回事。写小说需要技巧，比写散文有更高要求和难度。邓丽冰强调要从中国古典文学中吸取养料，多看《岳阳楼记》《古文观止》等，文章需要升华。雅兰刚写了一篇有关婆婆的文章，题目是《带我回家吧》，用第三人称写，觉得空间大了。回家的含义代表了安宁和归宿。刘菲举陈忠实的《白鹿原》为例，强调作家要有高尚的精神世界。创作中的精神享受，超越日常生活中的物质享受。萧荔彦对写作坊第一堂课印象深刻，开动脑筋培养阅读脑，读书写作要厚积薄发。 杨柳分享了从写散文转向写小说过程中的困惑，立意有了，但如何构思小说结构、情节的波澜起伏和重要的矛盾冲突，需要多写多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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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讲座都引起热烈的讨论，讨论的时间往往比讲课还要长。郭小娟说：今天融融老师用自己作品中的例子，讲述了写作立意中的新意、独到的见解、奇思妙想、小口径深挖广扩四个元素，对我来说都是很好的启发，写作要表达出意境，要像制作艺术品一样，让读者真正享受到美的意境。每一条线、每一束光、每一个声音都须精雕细琢，这需要理论基础的支撑。小说做成艺术品，从起名字开始，开头的语境、结构的纹理、细节的描摹、情节的取舍、结尾的升腾，一笔一画的讲究，今天找到了自己今后写作的方向。
（图片提供：邓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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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柳，加拿大大华笔会副会长。出国前任职上海文学艺术院，《中国当代企业家丛书》副主编，出版《人文学科中的结构方法》。最新出版《柳风絮语》，已被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和加拿大列治文中央图书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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