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一卷书—活在当下
谢宗广
物质的贫穷能摧毁你一生的尊严,精神的贫穷能耗尽你几世的轮回,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没有白读的书,你触碰的那些文字,会在不知不觉中帮你认识这个世界。这个秋天,我的身体需要在医院进行化疗和放疗,一位好朋友让我再增加一项治疗—书疗,并推荐我看一看史铁生、莫言、余华的作品,我欣然接受,于是从网上购回了这些书籍以供晚间阅读。
鲁迅曾赠言瞿秋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视之。”要读他们的书,就要先了解他们的人,如何看待这三位当代作家的关系,我们可以这样说,在文字的星空中,有几位文人以笔为舟,航行于人性与情感的深邃海域,用文字为我们揭示了友谊那温暖而坚韧的力量,让我们在字里行间深刻感悟到这份情感的宝贵与力量,它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芒,治愈着每一孤独与伤痕累累的灵魂,他们就是铁杆友谊的冤种兄弟余华、莫言、史铁生。
史铁生的《好运设计》一开头就开门见山给读者提出建议:“要是今生遗憾太多,在背运的当儿,你不妨随心所欲的设想一下自己的来世。”小时候的史铁生生动活泼,喜欢田径、足球和思考,是班级尖子生,曾在市里运动会上一举拿下跳远冠军,毕业后到乡下插队,他春风得意,总觉得好运在等着我,总觉得有什么新鲜、美妙的事向我走近了。21岁双腿瘫痪,他用笑脸迎接厄运的到来,1979年他的处女作《爱情的命运》终于投稿成功,在身患尿毒症透析期间完成了散文集《病隙碎笔》。后来他在书中如痴如醉的畅想着:自己要有赛跑名将卡尔·刘易斯一般健壮的身躯,要有像周总理一样的潇洒气质,还要有爱因斯坦那样的聪慧大脑运气就好了。史铁生在《好运设计》中通过设计完美人生反思人生意义,认为幸福非客观程序,而是心灵感受,他强调厄运与好运并存,人生需要面对现实调整心态,勇敢生活,才能活出精彩与幸运。正如他自身的遭遇,双腿瘫痪后没有自暴自弃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而是选择快乐且有所作为地痛快生活着;百病缠身之时,他一面调侃自己主业是生病,一面把写东西当作副业,用纸笔上下求索,在文字里自愈疗伤;厄运接踵而至时,他说:命运把我推到悬崖,我就在这里坐下来,唱支歌给你听。
佛眼底重处,生死皆疲劳。这句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只要你生在人间,就要承受生命的疲惫和磨难,无一人幸免。莫言用了43天的时间完成了38.4万字的长篇小说《生死疲劳》,就像这本小说的主人公西门闹,带着满肚子委屈大闹地府,结果惹怒了阎王,被罚进蓄生道理轮回,先后投身成了自家的驴、牛、猪、狗、猴,借动物的视角重新审视人间。作为驴,他见证了人性的贪婪与残忍,作为牛,他感受到劳动的价值与残忍,作为猪,他享受了短暂的自由与狂欢,作为狗,他忠诚地守护着家园,目睹了人性的冷漠与背叛,作为猴,他虽然机智却无力改变被囚禁命运,最终他放下不满与仇恨,六世轮回才转回人间,原来苦难并不是在针对他一个人,因为命运的无常,才是人间的正常。《生死疲劳》的书名来自于佛经中的一句话:“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生亦疲劳,死亦疲劳,皆因贪欲起,唯有放下仇恨和贪欲,才能轻松生活,找到作为人的乐趣。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余华的作品《活着》讲述了一个普通农民富贵生之为人的坚韧的故事,他从一个富家子弟到破产,从妻子离去到失散多年儿子的重逢,历经磨难,失去了一切,却依然坚强地活下去,他相信妻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子女是世界上最好的子女,还有他的女婿他的外甥,还有那头也叫富贵的老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苦难的经历里也有幸福和欢乐。文章的结尾写道,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的降临。让我们思考,人只要活着,就要探求生命的价值,哪怕困难重重。奥地利诗人里尔克曾说:“哪有什么胜利而言,挺住意味着一切。”余华说:“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忍受。”是的,活着是一种生命状态,透着坚强、坚韧,透着无所畏惧的精神。日子过的艰难的时候,到了夜深人静,就把心掏出来缝缝补补,一觉醒来,便是信心百倍,活着就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自渡是能力,渡人是格局,睡前原谅你,醒来便是重生,我想这就是余华写这部小说的初衷吧。
书便宜,但并不意味知识的廉价,虽然读书不一定功成名就,不一定让你锦绣前程,但它能让你说话有德,做事有余,出言有尺,嬉皮有度,读书虽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但不读书会挡住你很多出路。生活不在别处,当下即是全部,昨天已成过去,明天还没到来,把握今天,活在当下,每晚一卷书,一旦打开就不让它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