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 毛毛 • 我
王维娟
儿子从小喜欢小动物，特别是小狗。毛茸茸的，又小又可爱。儿子四岁那年，便吵着要买只小狗，其实我也喜欢小动物，但不能买小狗，因为我工作的原因，起早贪黑，还要接送孩子上幼儿园，家里还有老人需要照顾，根本没时间养小狗，为了安慰儿子，我说：“给你买金鱼吧。”儿子委屈地说：“金鱼小是小，但又不能摸，还没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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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经过儿子允许，我就自己做主，给他买了一只小鸡——小，能摸，还有毛。儿子也挺喜欢。我就想着养上几天，小鸡就会死悄悄的。我动了恻隐之心，和儿子一起给小鸡喂小米，小鸡的生命力超出我的想象，它居然活了下来。三个月之后，那只小鸡已经成年，上蹿下跳的，我对儿子说：“快八月十五了，杀了它，给你爸爸下酒吧？”儿子张口就说：“绝对不行。”直到有一天早晨，没看到鸡影，地上只有一点鸡毛，我猜，小鸡定是被老黄叼走了，儿子伤心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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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上小学三年级了，一直惦记着小狗。为了能哄住儿子，我又不耽误工作，就从亲戚家里要了一只红眼小白兔，养在阳台上。儿子很是喜欢，抱在怀里。糟糕的是，小白兔把阳台弄得臭气熏天，小白兔不久得了病，也死悄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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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上小学六年级了，还是一直惦记着小狗。我不得不开动大脑：“三线鼠，对，就买三线鼠。小，有毛，还能摸。”我网购了一对三线鼠。那一对三线鼠非常可爱，胖乎乎的，摸着软软的。它一口能使好多东西，嘴巴鼓鼓的，不停地吃。糟糕的是，它们老是打架，一只三线鼠把另一只三线鼠的耳朵咬掉了一半。儿子不喜欢凶狠的小动物，我只好把三线鼠送给了当地卖三线鼠的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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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上初中了，他对小狗的喜欢与渴望与日俱增。实在是没办法，我又想了一招——买荷兰猪。就这样，一只荷兰猪就入住我家了。那荷兰猪吃草，太能吃，太能吃，还太能排泄，毛也不长，也不柔和，也不可爱了。儿子通过58同城免费送了人，算是给荷兰猪找了一个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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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上高中了，学习压力大，他也再没提过买小狗的事。此时，我却想起了小狗，给他买了一个仿真小狗，摆在他的书桌上，以为他会喜欢，可以缓解压力，儿子看了一眼，用手捏着仿真小狗，说：“假的就是假的，又不会动，又不会叫，摸着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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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上高三的那一年，学习极度紧张，心情也极度糟糕。我，心一横——就买儿子喜欢的小狗了。通过58同城，商家上门带来了两只小博美：一只胖而大，一只瘦而小。我一眼看好了那只小的博美。它躲在卖家三轮车斗的一角，蜷缩着，小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泪汪汪的，让人心生怜悯。我突然间明白了儿子为什么喜欢小的、有毛的、能摸的小动物了。我被儿子从小内心世界的善良打动着。我感谢苍天赐予我这么好的儿子。这只小狗绝对符合儿子的要求。我用纸箱给小狗做了一个温馨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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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下晚自习了，和往常一样，依旧耷拉着脸，我说：“儿子，来来来，看这里！铛铛铛——铛——”儿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高兴得不得了。他几乎整个晚上都在搂着小狗睡觉。儿子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帅帅”，但后来楼下对门来了一户新邻居，那家的小孩的名字也叫“帅帅”，我们的帅帅只好改名叫“毛毛”了。对了，毛毛是个小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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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毛毛，我早上第一件事是遛狗，毛毛比闹钟还准时，早上六点准时叫我起床。晚上也必须和毛毛出去散步。吃饭时，我的饭在桌上，毛毛的饭在桌下。儿子下晚自习的第一件事是抱毛毛，用力亲了又亲，亲了又亲，亲了又亲。我也是累而快乐着，因为毛毛的到来，儿子整个人都好了很多，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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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很温顺。我们与毛毛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有好多快乐的回忆。过年贴对联，它会蹲坐在还没有贴上墙的纸张“福”字上，歪着小脑袋，自由自在，还一本正经。
它跟着我出去玩，楼下的小朋友们都非常喜欢它，特别是新邻居家的小孩子帅帅，每次见了毛毛都要抱一抱。毛毛成了小区的名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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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我带着毛毛在小区广场跳广场舞。一转身，天，毛毛不见了。广场舞是跳不下去了，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帮我找毛毛，找遍了小区的每一个角落。我发疯似地找了它整整一个晚上，像丢了儿子一样到处呼喊，着急，心疼，泪如雨下，搞得整个小区像炸了锅。调取物业监控，才发现它居然跟着对面小区来玩的一只小黑母狗“私奔”了——毛毛这是恋爱了。
儿子下了晚自习回家，找不到毛毛，伤心得一晚没有睡觉。
第二天，小黑母狗的主人给我把毛毛送了回来。毛毛回来的那天，有邻居老太太在楼下扯着嗓门喊道：“毛毛妈，毛毛找到了，毛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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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12年过去了，今年春天，毛毛寿终正寝，永远地离开了我和儿子，但那些美好的记忆以及它带给我们的快乐，永远留在我心里，温暖着我们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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