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枫随笔(之五)

八十年代,中国第二次思想启蒙运动


西雅图华报
创建于2024-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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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潇枫

我是90年代初离开北京出国“洋插队”,错过了中国经济起飞的九十年代和经济腾飞的二十一世纪的前二十年,我虽没有见证中国高速经济发展的三十年,但我有幸赶上了中国历史上第二次的思想启蒙时期。众所周知,欧洲的三次思想解放运动,包括文艺复兴运动,宗教改革运动和启蒙运动,激发了资产阶级反封建的思想,奠定了资产阶级取得政治和经济的统治地位,推动了现代国家社会的建立和发展。在中国历史上,曾出现过两次思想启蒙运动,第一次是上世纪初的“五四运动”,开启了中国国家重建的思考和反思,但由于历史的局限,它没有完成,它的影响力也受到一定的限制。

中国第二次的思想启蒙运动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思想解放运动,思想启蒙是来自民间和半民间,与中国国家体制内的思想解放运动相互呼应,为四十年的改革开放奠定了思想理论基础。在我个人观察:八十年代是中国思想最开放的时代,是一个充满光荣与梦想的年代,是一个人们心情舒畅讲情怀的年代。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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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是充满激情与渴望知识,渴望自由的时代。中年人努力拼搏发誓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年轻人满怀理想努力学习工作, 人们对明天充满期待,对未来充满信心。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国门”开了,北京大街上,天安门广场,各个公园随处可见越来越多的外国人,紫竹院还有了英语角,我还真去过几次,可一听那里的人叽里呱啦讲英语,我就找到了差距和不足。冬天北京各个急诊室都非常的忙,我又是溜溜的忙了一天,交班后,我看到急诊室护士王小平也刚刚走出大门,为了感谢她在工作中的协助,我主动邀请她去吃晚饭,她婉言拒绝了,我又说去看音乐会如何,她欣然答应,可我告诉她我没有票,要到三里河的计委礼堂门口等票,2月的北京天寒地冻,她丝毫没有犹豫,披上军大衣,就高兴的骑上自行车随我而去,那天是瑞士苏黎世交响乐团访华演出,我们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爷,在瑟瑟寒风中我们非常幸运的等到了两张票,那天演奏的主要曲目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音乐会持续到晚上10点多才结束,我们两人一摸兜儿,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她却很开心的说:“走,回医院吃夜宵”。享受了一顿音乐大餐,可肚子却饥肠辘辘。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 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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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是一个讲情怀的理想主义的时代。八十年代可以说是五四之后又一个“没有学者的时代”。 “学者们”,都是思想者,是知识分子的榜样。每一个知识分子都在这样的时代里探求中国的未来,并把这种探求视为他们真正的责任。正是在这样的时候,知识分子继续“五四”先辈们,开始构建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精神家园,影响和带动了一大批有志青年的追随。当年,大学同学何惧曾介绍我认识一位《工人日报》的编辑,我们一起闲聊了一下午,她几乎独占了话语权,从当前国家大政方针,到文学写作,从杂志“收获”“十月”,到舒婷的《致橡树》,几个小时,我都是在静静的,认真的听她在高谈阔论,她讲的是神采飞扬,她的神情是那么的真诚和渴望,不由得让人羡慕和钦佩她的虔诚和坚定。那个年代的年轻人都有点“狂傲”,她们心中充满了热情和活力,她们不仅勇于发布自己的见解,敢于直言社会弊端,而且她们具有强烈的主人公意识(现在的词是:公民意识),她们的激情和光彩感染着,也照亮了周边的人们,也影响着社会的发展,她们让那个时代更加光彩夺目。

“这个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高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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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最流行的时尚就是读书,那是一个全民阅读的时代。疫情之后我曾回到北京探望年迈的家母,也去了天津,西安和南京,我在北京的地铁里看不到读书的人,在离京的高铁上也见不到看书的人,可我在美国,就上个周末,我到Arcadia Mall去买东西,就看到有人在food court那么吵闹的地方在看书。而我所生活的八十年代的北京,读书几乎是全民运动,寒冬腊月,王府井新华书店外一大早就聚集很多的人,她们在寒风中等待书店开门,人们从微薄的薪水中挤出一点点钱来购买书籍。那时候,我最喜欢去的是中国书店,店中的书刊很多,价格便宜,像我刚刚毕业工资也就人民币62元,所以我买东西常去前门的劝业场,也会去琉璃厂的书店,买新书只能去新华书店,在七十年代,西单商场里有一家旧书店,那可是是小时候的最爱。除了教科书和专业参考书外,我也买了一些八十年代出版的读物,像Luther Binkley的《理想的冲突》(Conflict of Ideals),瓦西列夫的《请爱论》,唐钺的《西方心理学史大纲》等等。。。在大学毕业前,教育办公室的李志库主任牵头让我和志明,王兵参与了《社会医学心理学》的学习,尽管学业很忙,我们还是很热心的投入了《社会医学心理学》的学习和讨论,那时候的人对知识的汲取是那么的执着和渴望。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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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是真正有文学的时代,文人有风骨,学者有思想,文化有气质。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张洁的《沉重的翅膀》、苏叔阳的《故土》、张贤亮的《男人的风格》、贾平凹的《腊月•正月》,莫言的《红高粱》、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各种文学流派大行其道,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寻根文学和改革文学成为八十年代文学的主流。最近国内非常火的电视剧《人世间》的作者梁晓声也是那个时代的代表人物。谢晋导演的《芙蓉镇》《牧马人》,谌容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人到中年》,都是以真实、质朴甚至粗糙的形式,表现出呼唤人性,价值和尊严等人道主义色彩,成为那个年代时代标记。前不久,台湾女性作家琼瑶过世,华人社会掀起一篇议论之声,我身边的台湾朋友非常惊讶我对琼瑶和她的文学作品知之甚少,琼瑶和她的作品进入中国大陆是在1982年,可我真的没有读过她的小说,因为那时候大陆的文坛有太多的优秀作品,这些作品都会引发我们的共鸣,港台作品中,金庸的武打小说倒是没少看,可琼瑶的小说似乎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八十年代出版业远不如今天发达,可书籍的出版可谓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好书多的让人看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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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的新启蒙运动与官方主导的体制内的思想解放运动还是有所不同,后者是诉诸政治变革,而前者则更体现在文化的现代化层面,在民间开拓出新的思想空间,从而获得文化的自主性和精神的公共性。一个突出的特征就是对外来思潮有一种兼容并蓄的开放气度,对各种看来互相矛盾的思想学说都有兴趣,都有一种混沌的、模糊的大致了解。所以,八十年代呈现出的是一个真诚的、激情的年代,也是一个开放的、混沌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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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潇枫,北京第二医学院(现名为首都医科大学)七七级毕业生,毕业后在北京的医院工作,90年代初出国,先后在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BC),多伦多大学(U of T),曼尼托巴大学(University of Manitoba)和美国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学习和工作,后进入美国一家生物医药公司(Amgen Inc.),并在公司的洛杉矶和西雅图两地工作多年,随后,改行进入了媒体工作,先后在电台,电视台,网络媒体工作,也为一些华文杂志撰稿,现已退休在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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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由 美篇工作版 编辑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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