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白鹿城》下部第七章(上)作者 高沐 广东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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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城下部             第七章

     1937年12月24日,是西方人的圣诞节。教堂及教会里,人们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举杯互祝新的一年开始,平安快乐。忽然,警报器长呜,原来浙江省会杭州市已被日本人侵佔,杭州沦陷。很快,温州白鹿城内日本人增多。至1941年4月19日,日军第二十六补充师团2000余人,在端安沙园登陆,占领瑞安城,随后入侵平阳县。继而日军主力部队入侵白鹿城,遂设司令部于府前街瓯海实业银行内,瓯海医院内设日军野战医院。人称温州第一次沦陷。

       白鹿城百里坊,铁匠杨志海家,因时年不济战事不断,铁铺的生意越发清淡,这几年全靠大儿子平刚赚钱养家。

       少时个子矮小,话语结巴的平刚,不想越长越英俊,钱赚的多了,说话不但顺溜,且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听的家人似懂非懂。后母钱氏也态度转变,一见平刚回家,便笑脸相迎。白鹿城的几个媒婆相继上门,杨家的门槛几乎要给踩烂,但几年下来,没一个媒婆成功的。杨志海与钱氏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对婚事如此扺触?

  时不待人,这几年必须结婚。在这个世上,好女人无数,平刚的心里却始终就是一个她,她是姐姐阿亚,年复一年,阿亚姐已三十出头了。每次回家,他总担心她已出嫁。小时候他受了委屈,或是撒撒娇,阿亚姐的怀抱便是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十五、六岁了,阿亚姐总是故意避开他,他也不敢靠近。但心里却渴望着她的拥抱,童年的安全感会时不时地在他心中扩散,虽然已长得五大三粗,并能驰骋商海,独挡一面,但他需要歇息的港湾。忘记不了,受了后母打骂,他倦缩在黑暗的角落,是她一次又一次地保护他、拥抱着他,那个臂弯多温暖,那个胸脯多柔软。少时的妄想他没有改变,他要变妄想为现实,现在他已是个成熟的男人,这个穷家是他在支撑,他有能力给她及他们的孩子们好的生活条件。

        秋日的傍晚,太阳已渐西坠,晚霞却给信河铺上黑暗前的最后一道绚丽。阿亚拎着个鹤兜(注),在大榕树下的河埠头搓洗衣物,她卷着裤管,赤着双脚,蹲在河阶上。随着双手的搓衣动作,那条扎着红头绳的粗辫子,晃动在高挺的胸前,雪白赤裸着的双脚带动着滚圆的臀部,在河阶石上不停地颤动着。一阵秋风吹过,榕树上飘落几片叶子,飘飘洒洒随着流水而去。

          平刚站在河埠头,看着夕阳下的阿亚姐,多少个童年的傍晚,她牵手他来到河边,她下河洗衣,他坐在榕树下,静静地看着她。今天他又在榕树下看着她,一种青春的骚动冲击着他的每条神经。眼前的阿亚姐犹如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被万道霞光包围着,她是那么的美艳动人。平刚心如潮湧,却依然静静地注视着他的阿亚姐,直至榕树上飘下的几片落叶,惊醒了他,他脱口而出:“阿亚姐!”

“平刚,你回来了!”阿亚惊喜而道,边说着,边站起身,拎着鹤兜走上台阶。

      晚霞已西坠,几阵秋风吹得大榕树沙沙作响,也带落几许黄叶,滚翻在街道和河水中,本属一树之叶,不经意间却被分道扬镳。平刚不禁打了个寒噤,他一把抓住阿亚的手,那个结巴的毛病又被激了出来:“阿亚..姐,我...要..要娶你!”阿亚赶忙抽回双手“别胡说,天快黑了,回家吧!”

此时的平刚,大概受落叶启发,坚决地把阿亚按坐在河埠头,他紧紧挨着他:“阿亚,我是说真的,我要娶你当老婆,我都二十了,我有能力养活你,我还要买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送给你。”说着把手搭在了阿亚的肩上。阿亚惊慌失措地推开了他的手,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一轮的他,在说糊话。她同情他和她一样,从小就失去母亲,渐渐地她莫名地喜欢上了他,他就是她的亲弟弟,出于一种情感上的依恋,她也离不开他,所以她照顾他,保护她,多少次姨母要她出嫁,她死活不肯,她在等他成家,然后她帮他家洗衣做饭,带孩子,照顾他一辈子,既使是女佣的身份她也愿意。但做他的妻子,她想都没想过,今天弟弟竟然说要娶她,这使阿亚惊慌失措,还说要送鸡缸杯给她,什么鸡缸杯?到底有何用处?阿亚觉得平刚脑子可能出了问题。

一边的平刚见阿亚惊诧又惊恐的样子,他挪了挪位置,更靠近了阿亚:“我会买鸡缸杯送给你的,我要学朱皇帝。你呢,一定要嫁给我,我非你不娶,你要非我不嫁。”平刚坚定地把埋在心里多少年的话说了出来,顿觉轻松了许多。他搂住阿亚,向她说起了鸡缸杯的故事……

      小虹桥口的杨铁匠,近日来心情甚好。那个从小木讷口吃的大儿子,竟然被大老板伍伯豪看中,成了伍老板手下的一员干将。杨铁匠为当年自己的决策沾沾自喜,让平刚上林家的蒙馆习文,几年下来,平刚不但变得相貌堂堂,且腹有学问还能舞刀弄剑。想来当年上蒙馆让儿子习文还是有远见的,林家蒙馆免费向外授课,使自己果断做出这一决定,这不,儿子有出息了,让大名顶顶的吴老板看中,月月拿高薪,家中的一切费用主要依赖大儿子。养了个好儿子当然欢喜有加,今天却被儿子的话气昏了,他竟然要娶老姑娘阿亚为妻,传出去,还不让街坊邻里笑掉大牙。那个阿亚,原来早就有盘算,怪不得死活赖在家中,不肯出嫁。夫妻俩越说越生气,本来嘛,世事不太平,日本人都占踞了杭州城和白鹿城了,杨家的铁铺虽在闹市区,生意却一天淡如一天。幸亏昨天接了个大单子,乐清的永盛农具店订了一百把镰刀、陆拾把锄头及五拾条锯条。夫妻俩高兴得合不拢嘴,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啊!想不到却被大儿子傻到不能再傻的举动气昏了,家人大吵了一架,刚到家的平刚则赌气回到炼乳厂。

      杨家铁铺内,杨铁匠还在生闷气,烟斗里的烟丝抽了一斗又一斗,烟雾弥漫中,她女人走过,一把抽掉杨铁匠的烟斗:“抽、抽,什么时候了还抽。乐清人订的货你不交了?江边都聚了日本兵了,今天米又涨价了,你叫我们喝西北风呀?”杨铁匠猛地站起身,家中的木炭不多了,本来昨天就该去买的,哪知儿子平刚提出要娶阿亚为妻,气得自己头晕耳鸣,把买木炭的事耽搁了。如白鹿城风声一紧,龙泉山里的烧炭人,也不会下山了,没炭火怎打铁器?今天无论如何要去西门外买几篓炭,以备用。

         其实杨铁匠内心还是疼平刚这个大儿子的,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个柔弱的前妻。昨天真是忍无所忍,伸手打了儿子几个巴掌,哪知平刚不回手,也不回避,嘴巴却不改口:此生就娶阿亚为妻。这个儿子,从娘胎里一出来就没了娘,后妻钱氏视他为眼中钉,打骂是常有的事。他也心疼儿子,但屈服于后妻的淫威,只能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阿亚贴心地对他好,但也不能娶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老姑娘,想儿子一表人才,且能文能武,最主要的他现在是大老板伍伯豪手下的得力干将,每月的薪水不菲啊!若要娶妻,好人家的闺女有的是,任儿子挑嘛!也不知这个阿亚给儿子喝了什么迷魂汤。不行,阿亚要尽早嫁出去。“这死老头子,就知道抽烟,太阳都升得老高啦,还不升火干活呀!”钱氏高声喊着。“升火,你会打铁啊,我买炭去了。”铁匠声音也高了。“这家人要散伙了,会挣钱的儿子给你打跑了,家里的活你又不干。这日子无法过了。”钱氏哭叫着。正在刷锅洗碗的阿亚,解下了围身布,道:“姨,我去买炭,那地方我去过。”

     西门外的瓯江码头,堆积着各种木头,有杉木、松木硬木,还堆放着锯好的木板。龙泉、景宁山区的山民们砍下的木材,顺江飘流到此,这里原本是白鹿城的木头交易大市场。它背靠山,面朝水,二十几户农家,把简陋的农舍散落在山边,江风中显得有些单薄。近日来,日本人的巡逻艇时不时在江面上耀武扬威而过,吓得村民们不敢外出。靠江的锯木厂,剩一对老夫妇守门外,也关门大吉了。

       下午,阿亚来到西门外,码头上冷冷清清,只有二、三老头围着几堆杉木转着。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卖炭的人,平日里,一篓一篓的硬木炭会整齐地排列在码头上。卖碳人一般都寄宿在踞木厂,阿亚来到江边的踞木厂。大门紧闭着,敲了半天门,一个老婆子开了门。只见厂内院子里整齐地叠放着锯好的木板,木板可能堆放的时间久了,散发出水气加霉味。老婆子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敲门,一双混浊而警觉的眼睛顿时现出疑惑。阿亚赶忙打招呼说明了来意,老婆婆叹了口气道:“世道太乱,山上烧木炭的不敢来哦,前天有船到,也才几篓,卖完就赶回去了。”听完老人的话,阿亚大所失望,没木炭姨夫怎生火赶活儿,无论如何得买几篓回去。

“婆婆,你知道哪家有存货吗?我们急需用呢。”阿亚不想空手而归。

婆婆急着要关门,见阿亚焦急的样子便扳着指头道:“存货是没有的。明晨丑时一过,瓯水潮落,会有龙泉船到,也许有木炭,你明早过来吧!”活刚落又补上一句“不过你得起大早,迟了就给人买去了,城底打铁的都过来买呢。”阿亚想,明早要是给人买去了,姨夫没炭怎办。现在太阳都快西沉了,不如在婆婆这里借一宿,明天起个大早就稳妥了。于是给了婆婆二枚铜钱,就在锯木厂寄宿了下来。

      这是个漆黑的夜晚,天上的星儿躲进了云层,江面上的风呜呜地哀号着,拍打着小屋的门窗。

       阿亚一身疲惫,睡意朦胧间,她看见了一个杯子,五颜六色的还闪闪发光,里面画着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有声音传来:这群小鸡好比我们的孩子,你就是母鸡。”这是平刚的声音,他拿起那个闪光的杯子递给阿亚。她伸手,怎么啦!任凭怎么够总也够不着,啪啦啦一声响,鸡缸杯掉地上啦?房门似乎被风打开,那个鸡缸杯粉碎于地下。眼前有亮光闪过,有人发出狰狞的笑声,还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裳。阿亚猛地睁开眼睛,床前站着三个彪形大汉,穿着军服,狰狞地狂笑着,很快贴身的小袄被撕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向阿亚袭来,她惊恐地叫着救命,叫着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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