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我们离开吐祥中学已经整整六十年啦!六十年,一个甲子。可六十年前的许多校园往事还常常牵出我的记忆,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六一年,天干三载,田地无收。全国人民都过着饥肠辘辘的生活。就是这一年我们进入吐祥中学。虽然国家给我们中学生每人每月配备了三十二斤口粮(其中扣除两斤菜蔬粮),但于于食少油少,大家一天还是饥饿难受。我们在校三顿都吃钵钵饭。所谓钵钵饭,就是炊事员把同样大小的碗摆在宽大的案板上,然后用一个小盅子把粮食(一半大米,一半包谷面混合在一起)倒入碗中,每碗约二至三两粮食,把碗里掺上水,再后来依次把碗放进一个很大的瓮子锅里蒸。饭蒸熟了,炊事员把钵钵饭从锅里取出来整齐地排放在案板上等待开饭。
在老师办公室的屋檐下吊着一口小铜钟,它是我们上下课和就餐就寝的号令钟。开饭前,如果有人站到了铜钟下面,大家就马上兴奋起来,拿出武器,准备冲锋。我们吃饭基本不用筷子,所谓武器就是每个人有把用金属打造的小勺子。有的同学还准备了一小瓶用干辣椒炒的辣椒盐。当钟声一响,大家就冲出教室,直奔食堂排队领取钵钵饭。大家用勺子把饭大口舀进嘴里,几分钟碗里就没了,可肚子还不满足,怎么办?这时就拿出辣椒盐,再舀半碗南瓜汤,把炒盐倒在汤里,咕咚咕咚喝下去,这才慢慢地离开食堂。”
农田无收,可我们学校种的南瓜确大丰收。学生的饭桌上没有绿色,全靠老南瓜支撑着。炊事员汤师傅先把老南瓜洗后放到到菜板上,然后用刀把它切成半分厚,一寸见方的小片,放到锅里掺水煮成南瓜汤。
有次看见汤师傅拿着刀对着南瓜飞刀乱砍,突然一块南瓜飞到地上,汤师傅边捡边说:“再跑也要把你丢在锅里煮。南瓜汤煮好后,每桌用一个小木盆舀小半盆放到桌子上。你以为是半盆南瓜吗?错!是南瓜汤。南瓜片漂在汤中,落实到人头也就是三四片的样子。
除了南瓜汤再就是把老南瓜泡在酸菜坛子里当咸菜吃。于是,我们学生每顿就有了一碟老南瓜泡菜和一小盆老南瓜汤,算是一菜一汤了。
老南瓜来到教师食堂身价就不同了。教师食堂有个老刘老汉,别看他弯腰驼背,咳咳吐吐,可做得一手好菜。那是猪肉少,更没有鸡鸭鱼。老刘老汉开动脑筋,在老南瓜上下功夫!他除了把卖南瓜用来粉蒸和炖汤外,还把它用来红烧,特别是用老南瓜做的扣肉,黄金亮色,真是好看又好吃!”
我们每周有一天劳动课。劳动的项目很多,如打猪草,做清洁,帮厨,推车等。其中打猪草是个较难的工作,因为大部份孩子都来自城市,对猪草的概念和识别能力很差。所以,无论是野草或野菜統统弄来充数。很多同学把水田里的浮萍捞起来当猪草过称。
在劳动中,帮厨是最受欢迎的。帮厨就是帮助炊事员在瓮子锅里起饭,把钵钵饭排列整齐,开饭时给同学发饭。关键是可以在厨房里捡点残汤剩饭吃。而最苦最累的活要算推车了。当然这种劳动只有个子较大的同学承担啰。校工黄师傅每天要拉一个能装千多斤煤炭的篾篓车到很远的山沟里去拉煤炭,由于山路远而崎岖,在经过吐祥街道时还有倒上坡。我们的任务就是下坡跟车拼命跑,上坡车后玩命推!遇到坡道大一点,拉车的和推车的都要出一身老汗才能完成任务。当把煤炭拉拢学校时我们也顾不了脸花力乏,到厨房端起一碗钵钵饭就吃,吃完饭跑到寝室稍作休息,马上就到教室上晚自习了。
我们班的同学也许是后天不足吧,大多数都显得瘦小。只有少数几个同学个子高点。张成文是其中之一,他是我们的班长。成文待人很好,有什么粗活重话他总是抢着干,把轻松的活儿总是派给小同学,是个好班长。
姚克强是个小个子,但皮肤白净,持别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有灵气。克强总爱穿一件黄色的呢子夹克(据说是他父亲的旧衣改装的)显得很文雅。克强对文学,持别是古典文学很大哥钻研,有一次,我们全班同学到吐祥的石笋河春游,回来后,老师让每人写一篇春游后的感想,他很快就用文言完成了作业,作业的标题《石笋壮哉》。
张武华很会下象棋,是我的象棋老师。我们学生没钱买象棋,张武华就把黄泥巴揉好后搓成核桃大小的泥丸压成饼状,然后放在阴凉处阴干,最后在纸上写上帅士象车马炮贴在泥饼上,一副象棋就完成了,课余休息时我们就常常下象棋玩。
我们寝室里一共有四张床,上下铺睡八个同学。大家的东西都装在口袋或小木箱子里。只有孙启瑞有个小皮箱,这小皮箱算是我们寝室的高档家具了。启瑞时常穿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也是他父亲的旧衣改装的)手提小皮箱装成归国华侨在室内走来走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启瑞不仅喜欢唱歌还教同学们跳〈皮鞋舞〉,这是一首新疆风味的舞曲,调皮,诙谐,很好玩。
我们班有才艺的同学可多了,比如傅克恒自己装了台矿石收音机,杨业池拉得一手好二胡,冉启中(力牛)表演的金钱板《秀才过沟》都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多彩少年使校园充满了生气和快乐!
当我们步入吐中校园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易继思老师。易老师对人和蔼可亲,从不发脾气,他把班上管理得井然有序,很有办法。有一次学校进行墙报比赛,易老师指导同学们自己设计,自己排版。他要求每个同学在一张大纸上用自己的笔迹风格把文字手抄上去,所以我们的墙报百花齐放,别具一格,受到了大家的好评。可惜易老师只有一年时间就调到某小学当领导去了。
范老师是我们第二任班主任,她真像妈妈一样关心大家。范老师有三个子女,最小的儿子叫沈东进,长得可爱极了,同学们都喜欢抱他。当我们来到范老师家里,她总是找东西给大家吃,那怕是一个核桃,她都要分成几瓣给我们吃。老师对每个同学的音容笑貌都了如指掌,几十年过去了,当范老师碰到学生时都还在关心大家的情况。
朱龙翔是我们的音乐老师,他不仅手风琴拉得好,二胡也很出彩。朱老师教给我许多的二胡技法知识。特别还送给我一本腊刻的巜二胡曲集》非常珍贵,使我受益匪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愿我们健在的老师们,健康长寿,生活幸福!
校庆七十周年,谨以此文怀念母校吐祥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