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头买本VCD光碟,偶然见其中一首《父亲》的歌曲,颇感兴趣。诗人大多歌咏春花秋月,文人多诵慈母情怀,不知这首歌是从何角度去歌颂父亲的?
回到家里,打开音响,首先把这首《父亲》选出,崔京浩那凄凄婉婉的嗓音流淌出一位父亲的形象,渐渐地、渐渐地那画面上的老农幻化成我老父亲的影像,这不正是我老父亲的写照吗?
祖父因战乱被裹走,年仅八岁的父亲和五岁的叔叔成了孤儿。由于祖父曾在旧军队中任职,因而父亲当属黑五类无疑。因为年纪尚小,又是孤儿,淳朴善良的乡邻没有为难父亲兄弟俩,好心的三老爷收养了他们。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吃饱肚皮是父亲童年的梦想,因此父亲的童年是苍白的。
及至东家一把柴,西家一把米,穿着百家衣,吃着百家饭,父亲兄弟俩如豆芽儿般顽强地伸长脖子长大,瘦弱的躯体负重着顽强的头颅。大运河治理的时候,父亲未满十八岁,但他却凭着一双磨出老茧的手抓住独轮车的两把,把丝丝带扣的绳绊挂在脖后,躬下如虾的腰背,吃力地在大运河畔东来西往。这一推从秋到冬,从冬到春,从春到夏,落下的树叶又长出来,落下的雪花催熟了小麦,从开工到结束,父亲没有请过一天假。开挖老汪涯水库的时候,正值三年自然灾害,父亲当然“责无旁贷”的要挑起工地上的大梁,吃不饱、穿不暖,一天近二十小时奋战在工地上。劳累严重的时候,两个人抬着空抬筐也爬不上水库的陡坡。有的人甚至一头栽下再也没有起来。父亲凭着那年轻的腰板,裤带勒了又勒,肋上的骨头几乎要崩出皮肤。快过年了,父亲又留下守工棚,四下露风的工棚留下了父亲及几个窝窝头。待年后复工人们来的时候,年轻的父亲已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了……
父亲的憨厚、淳朴、能干是出了名的。后来,父亲和母亲在众人的撮合下在一间傍集体牛屋搭建的草屋里成了家。我们兄妹四人相继来到人世,原本穷困的家添了四张嗷嗷待哺的嘴,使父母不得不东挪西借,一直翻不过身来,连累的叔父一直没有成家。虽然家境穷困,但父母深知文化的重要,即使借遍全村也要为我们兄妹四人交齐学费。那时的学费虽然不多,但一下子借出四人的学费,相对于我们这样的家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父母总是咬着牙不让我们一个人因交不齐学费而辍学。而今当我们兄妹四人三名教师一名海员走出小山村时候,父亲笑了!
记得那年我在离家数十里的运河小镇借读,在一个周三的体育课上,我那不争气的“高梁纸”腰带砰然而断,窘得我含泪手提裤腰跑回宿舍,蒙头大哭,发誓要买条像样的腰带争回我失去的面子。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六,一进家门我便哭诉了“腰带事件”,嚷着要买一条新的腰带。父亲郑重地点点头,忙走出家门去借钱。等到我星期天将要背上煎饼回学校的时候,也没借到钱。父亲默默无声,解下那条布腰带为我扎上。而他自己把几根地瓜秧拧在一起,系在了腰间……
父爱无语,厚重如山,多少年来,父亲总是这样负重前行,只知耕耘,不问收获,埋头拉起我们家这挂老车。
“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图片来源网络 乙巳年父亲节重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