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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昨天的文章里提到，我曾在越南待过4年。有朋友问我，按越南的史观，赵佗是不是他们的祖先？我说那当然了，赵佗在越南赫赫有名，被称为“赵武帝”。赵佗在越南人眼里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秦始皇，他建立的南越国，被称作赵朝，是越南有确切文字记载的第一个朝代。其他的泾阳王、䧺王、安阳王什么的，都是神话传说，相当于中国的三皇五帝，不能算作正式的王朝。
越南这个国家很有意思，长期以小中华自居，甚至在满清入关，汉人王朝灭亡后，越南人还自称“汉人”，准备存续汉人王朝的正统。但是越南历史上一直处于“北方封建王朝”的威胁之中（越南历史教科书的标准用语），因此无论朝野，都对北方的邻居高度警惕。一部越南史，基本上就是一部抗击“北虏”的历史，这一点与东大很像。我曾到越南历史博物馆参观过，该馆一共九个还是十个展厅，记不清了，反正前面几个讲的全是越南人民如何英勇抗击“北方侵略者”的历史，而展示抗击美帝的历史，被挤在最后一个展厅的小角落里。越南历史上的著名英雄，也绝大部分与反抗“北方侵略者”有关。比如越南历史上著名的二征夫人，就是反抗汉朝“侵略”的女英雄征氏姊妹。河内有一个著名的景点叫二征夫人庙，就是供奉征氏姊妹的。河内还有一个郡（相当于东大城市的区），叫二征夫人郡，我在越南时，就住在这个郡。对了，汉朝时率军“入侵”越南的将军，好像是著名的伏波将军马援。这个我没有查证，如果说错了，请读者原谅。
既然越南把赵佗建立的南越国作为第一个正式的王朝，那么将南越国所在的两广地区视为越南的固有领土，也就理所当然了。我曾同一些越南朋友谈过这个问题，他们对两广地区的执念，类似部分皇汉对外东北的执念，他们认为两广地区就是被北方强邻霸占的越南固有领土。这样的看法不一定是主流，但是在知识分子中间很有市场。不仅如此，直到二十世纪陈仲金编写的《越南简史》，依然把赵朝（即赵佗建立的南越国）看成越南的正统王朝。当然，这些人也清楚，除了越南现在的实力，这些所谓的固有领土，已经被彻底汉化了，再要拿回去，只能靠意淫了。不仅现在拿不回去，大约和满清道光一个时代的越南阮朝明命帝就叹息过：“我越入汉已大半矣，虽有历代贤君保其南土，但五岭无能为也。”我估计这部分越南人的心情，类似皇汉站在黑龙江或乌苏里江边，望着对面的领土，只能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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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两广能够彻底汉化，还得感谢东吴大帝孙权。对，就是那个在网上被群嘲的孙十万。因此孙权在越南人眼里，就成了天下第一大坏蛋，没有之一。赵佗建立的南越国，大致包括今天的广东、广西，以及北越（就是南北分裂时的那个北越），这片广袤地区在东汉时又称百越。孙权在江东建政后，把百越之地一分为二，分成交州（北越）和广州（两广），并大量迁徙汉人到广州。这个做法大家是不是很熟悉？对，就是沙俄在扩张领土时的一贯做法，每占领一地，就把土著杀光，然后大量迁徙本族人到新占领的土地，达到同化的目的。孙权大量迁徙汉人到两广，被越南人认为是两广汉化，最终和越南分道扬镳的标志。后来越南虽然最终独立建国，但已经只剩下南部的交州地区了。眼看北方丢失的领土拿不回来，越南人只好向南方扩张。在越南历代王朝的努力下，逐渐吞并了南方的占城，又从高棉夺取了湄公河三角洲，从而形成今日之疆域。面对北方强邻，越南人是被侵略者，但是对于当时生活在南方的占城人，越南人又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侵略者。所谓的侵略者、被侵略者，并非一成不变，两者是可以互相切换的。
我能够理解部分越南人，包括东大的部分皇汉，希望拿回丢失领土的心情，但是没有必要过于执着。在我眼里，一块土地，远没有生活在那块土地上的人重要。只要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幸福，那块土地的统治者是谁，简直不值一提。当然，像沙俄那样，把新占土地上的人杀光，完全是土匪、强盗的做法，还是要坚决谴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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