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品:走近杜甫//世界华人周刊2025年电视纪录片最佳脚本奖

世界华人周刊
创建于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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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华人周刊【颁奖词】

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有一些灵魂如星辰般永恒闪耀,他们以笔为刃,剖开时代的疮痍;以诗为舟,承载民族的苦难。李正品先生的这篇《走近杜甫》,正是这样一部穿越千年风雨、叩击人类灵魂的史诗性纪录片脚本。它以巩义老乡的深情凝视,以文人学者的严谨考据,以诗人独有的悲悯情怀,将诗圣杜甫的生命轨迹与精神世界,编织成一幅震撼人心的历史长卷。

这部作品的卓越之处,在于它突破了传统传记的窠臼,将杜甫从神坛请回人间,还原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泪的 “人”。作者没有回避杜甫生前的困顿与屈辱 —— 那个在大唐盛世饿死幼子、最终客死江船的游方郎中,那个在长安街头 “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 的落魄文人,那个在历史夹缝中挣扎求生的平凡父亲。但同时,作品更以磅礴的笔触,展现了杜甫超越时代的精神光芒:他用 1400 首诗篇构筑的 “诗史” 丰碑,他对苍生疾苦 “穷年忧黎元” 的赤子情怀,他在病痛与饥饿中仍 “葵藿倾太阳” 的家国担当。这种将个体命运与时代脉搏紧密交织的叙事手法,让观众在泪水中触摸到历史的温度,在震撼中感受到文化的力量。

尤为珍贵的是,作品深入挖掘了杜甫精神的文化基因。从南窑湾笔架山与砚田的传说,到二姑妈 “舍子救侄” 的忠义壮举;从杜甫与皇室的血脉渊源,到元稹、白居易力推杜诗的历史转折;从杜诗在唐代受到的冷落到千年后的封神,作者以丰富的史料与细腻的笔触,揭示了杜甫精神如何在河洛大地的文化土壤中生根发芽,又如何在历史的淬炼中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图腾。这种对文化基因的深度解码,让杜甫不再是一个孤立的历史符号,而是成为中华文明长河中承前启后的精神坐标。

作为电视纪录片脚本,《走近杜甫》展现了极高的艺术感染力。作者以诗人的语言描绘历史场景:笔架山下的窑洞、魏氏河畔的凤凰传说、康水岸边的采药足迹,这些充满画面感的文字,天然具备转化为视觉影像的潜力。而对杜甫 “长卿病” 的医学考证、对杜诗传播史的学术梳理、对唐代朋党之争的深刻剖析,则赋予作品厚重的历史纵深感。更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将个人记忆融入历史叙事 —— 外婆家的仓西村、舅舅讲述的神话传说、童年对杜甫故居的探访,这些私密的情感线索,让历史叙事充满了人性的温度。

在当今社会,当 “流量” 成为文化传播的关键词,当 “娱乐至死” 消解着精神的深度,《走近杜甫》的价值愈发凸显。它提醒我们:真正的文化传承,不是对历史符号的简单复刻,而是对精神血脉的深情唤醒。正如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所写:“李白斗酒诗百篇”,而李正品的这部作品,恰如一杯陈酿的杜康,让我们在品味诗圣苦难人生的同时,更感受到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精神力量。

站在杜甫陵园的古柏下,我们仿佛听见千年风雨的回响。李正品用这部作品告诉我们:杜甫从未走远,他的诗歌依然在河洛大地上流淌,他的精神依然在炎黄子孙的血脉中奔涌。这部纪录片脚本的获奖,不仅是对作者十年磨一剑的肯定,更是对所有致力于文化传承者的致敬。愿这部作品如杜甫笔下的 “星垂平野阔”,照亮更多人走近诗圣、读懂中国的精神归途。

      引 子

大唐盛世的杜甫(公元712年~公元770年),字子美,号少陵野老。河南巩县(今巩义市)南窑湾村人。

一生在长安,在成都,在陇西,在湖北湖南采药、制药、卖药。四处飘荡,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先饿死小儿子,最后把自己也饿死了。

杜甫生前,知者甚少。死后43年,其孙子杜嗣业到湖南耒阳移陵,路遇大唐诗坛旗手、当朝宰相元稹,元稹拜读杜诗后,感慨万千,和白居易挽手,力推杜诗至世界仰望的巅峰。

杜甫有1400多首诗歌集于《杜工部集》。1962年被世界和平理事会推举为世界文化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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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正品,老巩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家学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河南分会会员,中诗网十大年度诗人(2023)。

先后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诗歌》等公开刊物上发表诗歌、散文、歌曲作品。

有诗集《伊洛河》《伊洛河的浪花》《无花果》《走出情海》《穿越情海》《梦断情海》《拥抱情海》《仓西仓西》和散文集《西望情海》《山那边的情海》《洛汭仓西》《西望仓西》、长篇小说《倒塌的情海》、论文集《燃烧的情海》、歌曲集《走向情海》公开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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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近南窑湾

出鳌岭巩县城北门,下陡坡,东折,穿行闹市,跨魏氏河桥,抬头细看,迎面土岭起伏,呈三个山尖凸状起状,中峰略高,两端微低,酷似古色古香的笔架,这就是笔架山了。

从旁边绕至山后,山东的田地便一目了然,周围略高,洼内齐整,雨水汇聚,水满则溢,四季湿润,旱涝适宜,当地人称:砚田。

笔架山,砚田池,蘸着墨可挥毫,放下笔也有了笔架砚台,巧夺天工。

山下有一窑洞,公元712年,杜甫就出生在窑洞内。杜甫从“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的年少,到采药一生,制药一生,卖药一生。却没能医治好人间百姓的遍体鳞伤,疮痍满目,饿殍遍野。

曾做郎中悬壶济世的杜甫,生前知者甚少,而他用1400多首诗词,用闪光的思想,用心底最强的音符,医治着一千多年人间的灵魂创伤。

往事越千年,来到50年代末,杜甫的宅院已是残垣断壁,杂草遍地,犹显荒凉。笔架山上的黄土塌落不少,不大的院落,几间歪歪斜斜的破房,还有不少显露着烂椽子碎瓦片的窟窿。老院无人,窑洞的门歪斜着,说是门框,却像散了架子的腐木。开始破四旧时,院中,一点人气也无,倒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我进过的杜甫诞生窑,曾做过几番修整,洞门口尚新,他们说靠里边的半截,仍保留着杜家原貌。当时没有青砖镶嵌的窑洞前脸,也没有上方金色的杜甫诞生窑题书。周围几户农家,院墙绿树,庭院深深,闲鸡卧狗,倒有几分幽静安详。

在南窑湾村内,舅舅钟历波是个文人,书生气十足,身板高大结实,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深邃,声音慢条斯理,有板有眼的语气,总有说不完的嘱托,一一要对我讲。舅舅兄弟六个,老家仅有弟弟钟楚波,还有两个妗子。

我从没见过做过举人的外爷,但外婆对我极好。家在四五里之外的仓西,我几乎是整日吵着闹着要找外婆。刚记事,曾偷偷摸摸到外婆家好吃好喝,让家人坐卧不安,忧心忡忡。上了小学,更是常来常往。

舅舅曾对我说,远古昆仑山的蟒蛇成精了,盘卧黄河边上挡道。大禹治水,斩断了蛇身,开了山门,大水就退了下去。野蟒疼痛难忍,忌恨大禹,就在黄河与洛水汇合的地方翻滚不止,时常闹腾出水灾洪涝。更有甚者,经常助推黄河水逆流而上,倒灌洛河,平地会水深丈余。

一日,玉皇大帝巡视河洛,持砚研墨,挥书写天象定乾坤。蟒蛇见机会来了,想告御状,栽赃大禹。忽地一下钻出水面。浪花乘风而起,天崩地裂,把玉帝吓了一跳。手中的莲花盘滑落水中,就化成了河洛这一带的莲花山。手中御笔直插河底,旋即不见了踪影。童男童女手托的笔架,坠落在地,化为了笔架山,砸在地上的砚台就成了今日的砚田。

蟒蛇惹了祸端,从此便委屈着身子,哈腰塌背,化为逶迤而来的蟒山,这就是后来的邙山。舅舅说,天庭之物降落人间受苦,置换了百姓身份,必须封赏。封笔架山为文坛星,封砚田为文源星,深入地心的御笔封文曲星。文曲星埋藏很深,一直在等待时机横空而出。这就是后来的杜甫。

但,只要提及巩县南窑湾的杜甫故里,绝对不能绕过一个人:张汉。

张汉,云南边陲石屏人。爷爷是进士,父亲是举人,在康熙四十七年和康熙五十二年,张汉又中举又夺进士。把爷爷和父亲的功名全占了。张汉出口成章,文有雄才;书法以行草闻世,俊逸飘洒;诗著尤富,有诗文集传世。

从唐朝开始,皇帝身边设置了翰林院,相当于当今的中央书记处或者中央秘书处。张汉曾两次被推举到这里工作。足见其地位的显赫。张汉曾任河南知府,为官清正廉洁,体察民情,秉性正直,以直书直谏著称朝野,最后因上书朝廷反映河南灾情,被解职归乡,做了平民。79岁时在云南石屏老家去世。

张汉当初参加全国应试时,因一时紧张,曾脑子一片慌乱不知所措。恍惚间,突然眼前飘来一清瘦老人,方巾素衫;双目忧愁,凝重如直立的三角楞石;脸颊褶皱丛生,写满了沧桑忧患。长眉稀疏,散乱的胡须向后飘逸着。只见他拿出一首诗,对张汉寥寥数语。张汉茅塞顿开,大汗淋漓。一时文思泉涌,眼界豁然开朗。接连三场考试,文章华丽深厚,深得皇上喜爱,御笔钦点,入翰林院。

当张汉被任命河南知府,赶赴洛阳上任时,路经巩县南窑湾,那青衣老者又在眼前出现,这让张汉十分惊恐,急忙落轿,命人查询附近可有何方神圣故居。不久,差人慌忙来报,此地有大唐诗圣杜甫的诞生窑洞。

张汉闻听,恍然醒悟,原来是诗圣在指点于我啊。不由分说,急忙弹衣正冠,碎步上前,叩谢跪拜。看到院内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张汉很自然地回想起杜甫一生行吟,心系百姓,颠沛流离,最后饿死长江舟船风雨之中的凄惨场景。不禁一声长叹:诗圣终生忍饥挨饿,居无定所,作为后人,何忍再让故乡故居如此萧条。

至此,在张汉努力下,杜甫诞生窑旋即被修葺一新,这就有了杜工部祠,有了张汉亲书的“诗圣故里”,和现今杜甫纪念馆门前的这块碑刻。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走远了五岁杜甫攀爬枣树凤凰吟诗的故事,远去了大唐盛世。

70年代后期,我上大学离家,再参加工作,我先后送别了南窑湾的两位舅舅;两位妗子。也回到老家为我的父母送别。

至此,我再也没去过南窑湾了。

一天,巩义市文联微信群,转发了钟姓摄影家的一则短视频:黄土沟;北侧;盘旋而上的土坡;高大的门楼;宽敞的青石台阶,布满花鸟的装饰,镂空的门窗浮雕,还有厚重的大门……等等一切,竟如此亲切熟悉,忍不住多看数遍,画外音正是在讲我的外公举人钟金寿,一时让我热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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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杜甫的二姑妈

中国的家族传统文化,姑姑被认为最亲,因为姑姑是父亲的姐妹,同姓同宗,是家族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出嫁后的姑姑,娘家支应门事,除了父母,最惦念牵挂的是宗族血缘的延续。那是“姑死以后连着筋”朝思暮想,姑姑如果在婆家受了冤屈,要靠娘家人来撑腰打气,这和“姨死以后断了根”绝不同语。

翻阅杜甫的往事,查到巩县老乡,世界文化名人杜甫也有个姑姑。读罢,不觉泪水已潸然而下。

中国历史上,姑姑宠爱侄子的事例不少。西汉时,王政君是汉元帝的皇后,侄子王莽。王政君溺爱王莽,最终导致王莽篡位称帝。到了大唐的开元盛世,武则天对侄子武三思更甚,竟想到立亲侄为太子,并付诸于行。若不是狄仁杰的一句:“姑侄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庐陵王,则千秋万岁后常享宗庙;三思立,庙不祔姑”。大意是说,姑侄和母子谁为最亲昵,皇上您若立自己的儿子庐陵王李显,你的千秋万代就可以在宗庙得到跪拜和传承;但,你若立了武三思,武家的祖宗庙宇内,是不会有姑姑什么牌位的,那是武家的宗祠。

这亲情,就是姑姑对侄子特殊的挚爱。

杜甫,很早时母亲就不在了,有资料说两岁,有资料说三岁,未作考究。

父亲把杜甫托付给了在洛阳的姑妈收养,几乎所有的资料都指向了二姑妈。这位姑妈自幼信佛,还是十分虔诚的佛教徒,具有相当高的文化素养,长斋茹素,精通佛论。

杜甫姑妈也有一个和杜甫一般大的孩子。一天,两个表兄弟都患上了急性传染病,因无钱吃药诊治,姑妈就去求算命先生讨破解之方。那时,民间兴这一神术,看得比命都重。卦仙摆阵势掐来算去,说,说家中孩子必须睡于房子东南角某个位置,可破一切孽障。姑妈回家一看傻眼了,自己的儿子正在那睡着,便毫不犹豫,把杜甫和自己的孩子互换了位置。结果杜甫活下来了,姑妈的孩子夭折,病死。

当有人问及姑妈为什么这样傻时,姑妈这样回答,自己的儿子仅仅是母子骨肉亲情;而托付的亲侄子,是天下的忠和义,人活于世,忠义至上,就是要了自己的命,也必须舍得。

这让我想起老家伯父曾给我讲起的另一则故事:春秋时齐国和鲁国打仗,排兵布阵时,看见一妇人撂下手牵的孩子,只怀抱襁褓中的婴儿飞奔,一将军不解,命人抓回。说,为什么不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逃,莫非这个亲生?那个是别人的?妇人说,正好相反。怀中之子,是哥哥的,撇下的正是亲生。当将军追问时,妇人答:子之于母,私爱也;侄之于姑,公义也。背公向私,妾不为也。一时让齐将军哽咽。说:鲁郊有妇人,犹持节行,况朝廷乎?撤军,撤军,这仗不打了,不打了。

杜甫到了31岁,姑妈在洛阳仁风里病逝,殡葬于东边的平乐乡。杜甫从很远的地方赶回,为姑母披麻戴孝,治丧,立碑,刻石铭志。写下了《唐故万年县君京兆杜氏墓志》,永念姑妈的救命恩德。古代,娘家侄子无须为姑姑守孝,但杜甫却守了。

甫昔卧病于我诸姑,姑之子又病间,女巫至,曰:处楹之东南隅者吉,姑遂易子之地以安我,我是用存,而姑之子卒。

舍子救侄,姑姑对杜甫恩重如山。能不守么?

世上,哪一位母亲不偏爱自己的孩子?但处于两难之时,选择了牺牲自己,姑姑的忍痛割爱换得了无愧于心,能不守么?

“非敢当是也,亦为报也”,鲁义姑的伟大而传奇,能不守吗?

这是人心,一个民族之魂,一个中华文明的传承之本。让山河四塞垂泪,并光耀我国的隋唐文化史册。

从某种角度来说,没有姑妈早期的熏陶教育,杜甫有温暖的童年吗?能有后来杜甫对天下人生活疾苦的关切吗?

姑妈无可替代,姑妈成就了杜甫。

我,丝毫没有夸张。

往事越千年,科学技术越来越进步;人,越来越聪明,而品德行为越来越低劣。整个社会不会有杜甫姑妈的可歌可泣,更不会有能让为敌者泪流不止的忠义壮举了。只希望作为人,能有一点爱心,能关心父母,能关心自己周围的人就好。

此时此刻,接到家中亲人的电话:我年迈的姑姑还能经常在院里溜达,还会熬稀饭,还能上下楼,到邻居家搓一把麻将。

我为姑姑喝彩,也为天下的所有老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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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杜甫的皇亲国戚

如果说开元盛世饿死了杜甫,又和大唐皇室李家有血缘关系。你信吗?

而我所要指出的是,从杜甫向上溯源,六代,可直击唐王李世民。

李世民有14个孩子,1李承乾、2李宽、3李恪、4李泰、5李佑、6李愔、7李恽、8李贞、9李治、10李慎、11李嚣、12李简、13李福、14李明。

老十纪王李慎,儿子李琮。李琮有个女儿,下嫁清河崔家,在崔家所生的女儿,就是杜甫的母亲。血亲脉络为:李世民→李慎→李琮→李氏(女。下嫁清河崔家,杜甫外婆)→崔氏(杜闲)→杜甫;

如果还不够的话,请注意另外一条线:李世民除了长孙皇后外,还有13个贵妃才人,她们为唐太宗生育了21位公主。第十位公主叫李一,字孟姜,号临川公主,由韦贵妃所生。

  韦贵妃可不是一般人,二婚被李世民选中。第一任丈夫是隋朝大将军、户部尚书李子雄的儿子李珉。李子雄随同杨玄感趁隋炀帝二下江南时,起兵谋反,兵败后李子雄父子皆被斩杀,罪官家属韦氏,充入宫中为奴,李渊登基大赦天下,唐王被美丽的韦氏倾倒,揽入怀中,生下了临川公主。

公主李一,深得唐王李世民喜爱,由唐王赐婚周道务,有一女周氏。周氏拐回头和表哥李琮结婚,生了女儿,仍然是下嫁清河崔氏,崔氏的女儿也是杜甫的外婆。

李世民(韦贵妃)→临川公主(驸马周道务)→(女儿周氏)李琮→(女儿李氏。杜甫外婆)崔氏→(女儿崔氏)杜闲→杜甫。无论从男方还是从女方,都给杜甫扯上了皇家关系。有一点需要说明,就是驸马周道务的女儿,拐回头,下嫁了皇室宗亲,李世民的孙子李琼。属于近亲结婚。这在唐朝是亲上加亲。

一句话:杜甫的外祖母是李世民的曾孙女,属旁系六代。

人间确实悲凉,人情犹如薄纸,就放在现今,也为百年至亲啊。杜甫先饿死了两岁的幼儿,再饿死了自己。这还是大唐繁华的盛世吗?果真验证了杜甫的那句名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日本学者曾做过统计,唐朝共有诗人2536位,仅有诗人杜甫和儿子被饿死。

但,元稹就不一样了。

在巩县杜甫陵园,我曾专门打探过元稹。

那里的人,包括周围所认识者,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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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走近诗圣杜甫的功名之路

大唐的杜甫,仅仅活了58岁。繁荣繁华的大唐不仅饿死了他的小儿,又在长江边上,饿死了杜甫本人。如果说他生前毫无声望,我想你肯定不会接受,但,这就是现实。必须面对十分严酷的现实。

越大宋三百多年,再过数十年,到了元朝中后期,杜甫,一个关怀国计民生的现实主义诗人的地位才得到认可。才有了“荡胸生层云,决毗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圣气概,有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永久回声。

1300多年后的今天,重拾修祠堂、建陵园、搞节庆、颂杜甫缅怀诗圣,无可厚非,理所应当。但,拿诗圣说事,满足私欲,花费纳税人众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为可耻的嘴脸上贴金,更有甚者图谋更多的利益,发一笔横财,九泉之下住着茅草屋的杜甫一定会热泪盈眶,痛心疾首。

杜甫具备“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笔功,七岁之前就有“学诗犹孺子,乡赋念嘉宾”、“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的美谈。他曾给当年的皇上这样说,“臣自七岁所缀,诗笔,向四十载矣,约千有余篇。”也就是说,我从七岁那年开始写诗,到现在已三十九岁,三十多年间,已作的诗文有千余篇了。

但,大唐接纳杜甫了吗?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没有。更为“忆昔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唏嘘。也为千里马“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凌云壮志呼号,更多的是为无伯乐行善,而扼腕,叹息,伤感,悲愤。

才华绝世的杜甫二十四岁时,参加过公务员科举考试,未被录用,求官无望。次年,还写下了千古名篇《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就连杜甫,也这样认为自己行,也能行。“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李邕求识面,王翰愿卜邻”(见《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公元748年作,杜甫37岁)。我的辞赋,能与扬雄匹敌,我的诗篇可跟曹植相近。李邕都寻求机会和我见面,王翰都愿意与我结为近邻。试问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开阔胸怀能有几人?气贯长虹啊!足以证明杜甫创作上的实力和力量。但是,有用吗?会得到朝野的关注关心关爱吗?我的答案依旧是:否。

越十年,三十四岁的杜甫奔赴都城长安,为获得一官半职和功名再努力了一把,参加了决定自己命运的特殊的科举,由皇上亲自选拔人才,由大宰相李林甫主考。结果呢?还是兴冲冲而来,灰头土脸而去。不在当官的圈子,无后台,无钱财买官,不善钻营,不会溜须拍马,不入法眼,有屁用。

求取功名之路让杜甫绝望透顶。但,他没有放弃,另辟了托人找关系,谋一官半职,来养家糊口的捷径。因为很少有人知道,杜甫是个高血糖病患者,他的生活依托是采药、制药、买药,当游方郎中。若有城管,或者卫生监管人员,私自行医,私开诊所,能行吗?这些,我会另篇赘述,展示一个生活在大唐社会最底层的诗圣。

杜甫生活的大唐,不乏吃香喝辣的高官文人名流,我写的是和杜甫和李白等文人有关系的大宰相张说(667~730)。张说县令出身,武则天策试贤良方正,亲临洛阳城南门主考,张说应诏对策,成绩出众排名第一。并颁诏为宰相。

更为惊诧的是,他一生三拜宰弼,能文善武,是推动“开元之治”的重要人物,掌管大唐文坛30多年。有人做过统计,大唐诗歌中留有张说的诗歌318首。被国家封为“燕许大手笔”。公元730年病逝,年63岁。采纳张说的《幽州夜饮》,认识大唐的文坛豪杰,是他遭皇上厌倦,被贬河北所作:凉风吹夜雨,萧瑟动寒林。正有高堂宴,能忘迟暮心?军中宜剑舞,塞上重笳音。不作边城将,谁知恩遇深!

张说在极端境遇中,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宰相,被打入冷宫,当罪犯流放,仍能在困顿中还发出:感谢皇恩浩荡,若不是流落边城,我哪能体会皇上的知遇之恩啊。大家说,今天有没有这种人?

杜甫哪有攀上张说的资格、资本?于是就曲线救国,托人找关系联系了张说的儿子。

这里需要提一下,张说有三子:张均,张垍(jì),和张埱(chù),都因参与安史之乱获罪。这是后话。在张说执政时,杜甫费了好大的劲,攀结上张垍,也就是老二。

张垍,唐朝驸马,唐玄宗李隆基的女婿,秩从三品,领武库、武器、守宫三署,相当于如今京城的卫戍区司令。对杜甫而言,这条线至关重要。但他穷困潦倒,吃喝都没有着落,送礼更没有钱。于是,就充分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写诗,当吹鼓手,为张说摇旗呐喊,歌功颂德。并带领一帮文朋诗友围着张垍屁股打转,混吃混喝,写诗作文,用尽浑身解数,竭力吹捧。张垍平时是要围着皇上、公主讨好、抬轿。如今被人吹,有人抬,搁谁都会欢喜无比。

杜甫三十九岁这年(天宝九载),曾给张垍写了这样一首诗,名字是《赠翰林张四学士》:“翰林逼华盖,鲸力破沧溟,天上张公子,宫中汉客星”,以夸张垍。您啊,简直就是皇宫里面的文曲星,我们这帮文友全靠你照顾了。

其实,李白也这样干过,这,就是当时的常态。君若不信,可深读《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二首》一诗,这里的张卿就是张垍。

还有一则趣事:李白拜访张垍很久,张垍不想见,又担心在文人圈没面子。张垍不见有自己的道理,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心,怕推举了李白,他超越了自己咋办?就出一奇招,见你也不给你办事,不推辞也不会失你的面子。于是就诓骗李白说:咱去终南山玉真观吧,我老婆的妹妹也去。见公主的妹妹啊,唐玄宗之妹玉真,天大的机会。李白感激涕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结果可想而知,公主根本没去,也不会去,诗仙瞎子点灯白费蜡。承了天大的情,让人戏弄一番,没办事,但也得感恩戴德。当今你身边有没有这种人?我想是有的。历代社会都一样。

但,李白也大有收获,在终南山结识了元道长。唐玄宗李隆基很喜欢玉真公主这个出家的亲妹妹,听说了此事,加上终南山元道长还有贺知章等人的举荐,这才有了李白觐见皇上的机会,有了唐玄宗御手调羮,杨贵妃捧砚,高力士脱靴的风流史话。

接着继续说大唐的杜甫,他是这样感激张垍的:“吹嘘人所羡,腾跃事仍睽,碧海真难涉,青云不可梯,顾深惭锻炼,才小辱题写”。张大人啊,是您在夸我吹我捧我,你夸我吹我捧我时,周围听到的人,都很羡慕,大家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了。在您的吹嘘之下我一定会前程无比,一定会青云直上。但,仕途不好说,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您是给我搬了梯子,是我用力不够,没能爬上去。归根结底,是我自己没本事,辱没了您对我的提携。由此可见,张垍这条路,杜甫仍没有走通。

早过而立之年的杜甫,在长安在洛阳等地,游走于官宦群豪之间,他太钟情飞黄腾达的功名了,但时势就是这样,极力索取的欲望,往往又失之交臂,倍受命运的百般捉弄。

到了公元673年,三十九岁的杜甫,又谋划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亲自向皇上递呈了:《朝献太清宫赋》《朝享太庙赋》《有事于南郊赋》,史称三大礼赋。乞求能得到皇上垂青,可怜可怜我吧,有个一官半职,在大唐盛世,能混个人模人样。至于后来的相帮,仍然有功于张垍。是张垍把杜甫介绍给了哥哥张均。张钧的官职也十分了得,是刑部尚书,如同现在的司法部部长。由张钧策划,给杜甫铺摆了一条路子。

当年的皇宫大臣谁不拍唐玄宗的马屁?李林甫就曾把自己的住宅捐给元道长,以求皇帝长生不老,深得唐玄宗喜爱。在当时京都长安,还举行了大型的祭拜活动。

到了张钧,为了献媚李隆基,说:臣听闻有一个道士叫王悬翼,在宝仙洞见到过轩辕黄帝,还发现了一本秘籍,叫《妙宝真符》,现向皇上您报告。唐玄宗都七十多岁了,对长生不老钟情万分,马上派了张钧,去找宝仙洞,找《妙宝真符》。张钧得到皇上的重视,兴高采烈,马上谋划杜甫撰写的三篇大文章,献给玄宗。就是《朝献太清宫赋》《朝享太庙赋》《有事于南郊赋》。一为自己铺路,二为杜甫搭桥牵线。礼赋献上那天,杜甫的文章引起了玄宗和满朝大臣的一片叫好。史料的记载很多,大家一翻便知。杜甫也专门做了这样的描述:“帝奇之,使待制集贤院,命宰相试文章。”

皇上李隆基下诏书在集贤殿书院,让宰相给杜甫再出题目,进行测试。杜甫有两首诗,这样回忆:一首叫《莫相疑行》:”忆献三赋蓬莱宫,自怪一日声辉赫,集贤学士如堵墙,观我落笔中书堂。”献上三大礼赋,一日之内便声名显赫,集贤殿书院的学士们,围得像一堵墙,可以看出,那是多么自豪和骄傲的情景。另一首《奉留赠集贤院崔、于二学士》:昭代将垂白,途穷乃叫阍。气冲星象表,词感帝王尊。天老书题目,春官验讨论。倚风遗鶂路,随水到龙门。杜甫本来就才华横溢,加上精心细致的准备,三大礼赋气势恢宏,文辞华丽,自然不同凡响。但,诗歌的后边一落千丈:“竟与蛟螭杂,空闻燕雀喧,青冥犹契阔,陵厉不飞翻”。大意说,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麻雀呀,小鸟呀叽叽喳喳的,最后玄宗批了八个字:“送隶有司,参列选序”,把杜甫的档案、材料,求职的东西留下,备选,等将来有机会了再说。杜甫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再次被打入冷宫。这就是玄宗李隆基的手腕高明之处。两宋诗人郑刚中(1088年—1154年,今浙江金华人),这样窥探杜甫当时的状况和境遇:牢落长安赋就时,青苔到榻有谁知。年逾四十犹无禄,笔下千篇只有诗。风雨飘零长是客,干戈悲梗独忧时。平生爱作惊人句,博得如今杜拾遗。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唐玄宗身上,如果皇上重视了,能有办不成的事情吗?别说安排一个杜甫了,就是要几条人命,我想也只是随意的一句话而已。

现在,不少人说杜甫是因为在大唐不满现实,多次讥讽朝野不得重用。我只问一句:那些“开元贤相”“九龄风度”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吗?想问玄宗李隆基重用的六亲不认的张嘉贞,见面就和皇上争辩,让李隆基都有点发怵的韩休,杜甫能比吗?还有人讲,李隆基不重视文人,荒淫无道,我也不敢苟同。大文豪张说,前文曾提及过。大诗人张九龄,就是那个写《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的张九龄,被誉为“岭南第一人”的张九龄,科举出身的宰相,不是玄宗李隆基重用的吗?

历代王朝的为官之路,不在于你的才华,你的能力;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法眼和圈子,在于能否进入视野之内,能否在圈子之中,这些,至关重要。这一切,杜甫没有,也不具备。杜甫在大唐在开元盛世,只能属于穷困潦倒,只能属于饿死儿子,自己最终又被饿死的结局。

长安求官之路,杜甫的境况很差,“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吃过别人的残汤剩饭,他的内心无不充满伤悲和艰辛。《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748年,杜甫37岁)这里的韦济是当朝宰相韦嗣立的第三子,做过尚书左丞及冯翊太守等职,和杜甫关系很好,也是大臣级别的诗人。

到了公元751年,已经44岁的杜甫,已经在京城混不下去了。缺吃少穿,求官无望,只能挥别长安,拖家带口搬到了距离京城二百四十里的奉先,也就是今天陕西省的蒲城县,在这里安顿下来之后,再做打算。洒泪别长安,那些掌管官位者,才有了恻隐之心。给杜甫派发了一个职位:河西尉,相当于县级政府办副主任的九品芝麻官,唐代最低的品级。这与“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想要辅佐尧舜这样的圣王,只要能做了他们的辅佐大臣,我定会让天下的社会风气憨厚淳朴,相差天壤。“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老夫怕驱走,率府且逍遥,耽酒须微禄,狂歌托圣朝,故山归兴尽,回首向风飙”。这就是杜甫的心态。《官定后戏赠》以自嘲的口吻,为改任右卫率府胄曹参军所作。是杜甫苦情的表达,艰涩的情感,绝望悲愤的真情写照,低头领几两碎银吧,丁点的俸禄可以让杜甫能喝上一杯小酒。杜甫感叹道:往时文采动人主,此日饥寒趋路旁。我曾经以惊世骇俗的文采惊动君王和满朝文武大臣,而今却因饥寒交迫奔走在路旁。“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老妻只能借居在他乡异县,一家十口风雪交加,与世隔绝。此时此刻,谁能不惦记家中妻小?多想早一点回家,和家人同甘苦,共饥渴,共渡难关啊。没有想到,尚未进门先听到号啕大哭,原来幼子也已饿死了。杜甫抑制住难忍的悲痛,倾听里巷四邻的流涕悲咽。这时的杜甫能不为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感到羞愧难当吗?什么繁华盛世啊,什么诗圣?竟然眼看着无食的幼儿,活活饿死夭折(见《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公元755年,十月初作,时年杜甫44岁)。

过了一段时间,杜甫又接受了一个新职务,叫京兆府兵曹参军,是个什么官呢?就是太子的卫戍仪仗部队当中的一个参谋属官,具体管什么呢?管理一些兵甲器杖之类的事务,也不大,从八品下,但比先前那个大一点,好歹反正算是个官,所以杜甫就写了一首诗叫《官定后戏赠》,写给自己解嘲的诗。

“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老夫怕驱走,率府且逍遥,耽酒须微禄,狂歌托圣朝,故山归兴尽,回首向风飙。”他说我不要做河西尉,河西尉那个位置是跑腿的,是基层干部,我不愿意一天到晚迎来送往,到上级部门跟着看人家的脸色,我也不愿意去盘剥老百姓,因为催租催税都要这个人去做。我就是想做京兆府兵曹参军,这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京兆府兵曹参军它是在京城里面做官,它是个京官。河西尉等于是个地方官,我觉得这个京官比较清闲,起码这个俸禄可以让我能喝到酒,说明这个俸禄仍很低微。

这就是杜甫在大唐求官求功名的艰辛之路。当今的达官显宦、文坛贵族,对杜甫有什么可庆贺、可称颂之处呢

我只好借助一句杜诗来结束全文: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伴我好还乡。

杜甫,什么都是空的,什么都别要了,回老家吧,回归巩县站街南窑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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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杜诗的北斗

唐诗兴盛于唐,传播繁荣于宋。自唐宋明清历代,收集编撰唐诗的人很多,明代以来即有吴琯、钱谦益、季振宜、胡震亨等数家。清初的季振宜,有770卷《唐诗》,胡震亨更多,《唐音统签》有1033卷,都堪称巨制。

但完完整整把唐诗收拢一起,去伪存真,剔除不少重复的第一人,就是曹寅。他编《全唐诗》,是康熙皇帝交办的工作,编900卷,收录大唐2200多位诗人的48900余首诗作,奠定了唐诗光耀千秋的基石。

这个曹寅不简单,一是红楼梦的原型家族。二是曹寅之母亲是康熙的乳母。三是曹寅和康熙发小,陪读,康熙帝的侍卫。专管整个皇宫的衣服制作。康熙六次“南巡”,四住曹寅家。曹寅负责,办理过四次接驾大典。55岁时,曹寅染疟疾,康熙得知,圣旨送外国药品金鸡纳(奎宁)至江南,但药未到,曹寅已卒于织造局任上。这是后话。喜欢唐诗钟爱杜甫的,别忘记曹寅就行。

我有这样的认识,研究唐诗最深的是日本。他们把唐诗逐一进行编号。把唐朝所有诗人做了登记造册,精确核算出唐诗计有49403首,另有单散的诗句1555条,诗人2873人。足见其治学严谨和功力的深奥。

对于巩县老乡,这位世界文化名人杜诗呢?谁是杜甫诗歌的收集推广者?

既然一生穷困潦倒,生计艰辛,后被饿死,没人待见杜甫和杜诗;

杜甫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到处采药种药制药卖药,史书上无出本诗集的记录;

杜甫病卧江船,没钱住酒店,逛名胜景区,风雨飘摇,放眼四周,不会有诗板和留白的墙壁,供杜甫留诗作画;

孩子都养不起,两岁的幼儿都被饿死。进妓院,找明星吟诵传唱,杜甫想都白想;

因为杜诗写的多数是人间疾苦,十足的负能量,大煞风景,别说官场给杜甫办诗会了,凡是有声望的风流场所,大型超市的老板,都不会让杜甫或者杜诗入内;

总之,在大唐,在杜甫活着,喜欢杜诗的人寥寥。

杜甫有着平民化的仁者情怀;有着感时伤世忧国忧民的焦虑;有着履历社会动荡不安的百姓疾苦;有着直言被贬,政治黑暗,皇上一言堂极权专制的束缚。这种史诗般的家国情怀,这种融入大地般的呻吟和忧患,这种震耳欲聋般的低吟虎啸,这种饱含泪水般的独领风骚,让大唐的某种影响力望而生畏,不愿与杜甫为伍,或者说,是主动放弃了杜甫。

掩卷沉思,极度郁闷,突然发现五代后,晋皇室所编的《旧唐书·文苑本传》记载:甫有集60卷;宋朝欧阳修、宋祁等人所编修的《新唐书·艺文志》也说:杜甫集60卷。这是杜甫最早的文集了,很多史料也称,文集在杜甫生前就已有了。

杜甫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胸怀,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博学,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抱负,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民忧……但,命运捉弄,坎坷一生,漂泊一生,流离一生,终究被冷漠无情的秋风,吹到了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江边小船。最终客死他乡,葬于异地,这般悲惨落魄,困苦飘零,他是不能去自费出版诗集的。更别说60卷了。

我认真去想60卷文集出处,它至今都是个谜。因为宋代都没,史料仅有个书名,更不知是谁编撰。

我把目光汇聚在杜家的人身上,特别是老二杜宗武。因为杜甫曾有“骥子好男儿,前年学语时。问知人客姓,诵得老夫诗(见《遣兴》)”,可见宗武幼时就很聪慧,富有才华,客人来了,还会把父亲写的诗,背诵几首,博得众人眼球;还有:“骥子春犹隔,莺歌暖正繁。别离惊节换,聪慧与谁论(见《忆幼子》)”。去年夏天离家后,过了冬日,又来了春天;今天风和日丽,树上的黄莺欢快地唱着,小骥子宗武啊,是不是还在树下咿呀学语,趔趔趄趄玩耍呢?时光不知不觉过得飞快,岁月匆匆,一晃就更换了三个季节,愁苦寂寞的春寒料峭啊,能理解沧桑的彻骨寒意和难以言表的思念之苦闷吗?

眼前一亮,答案也就有了。我认定编撰杜诗的,一定是杜甫的家人,很有可能就是宗武。

杜甫还希望杜宗武能够继承他的志向,扩大杜诗的影响力,这在宗武过生日的杜诗中,有所反映:“诗是吾家事,人传世上情(见《宗武生日》)。”祖上杜恕、杜预都是汉、晋的名儒大家,你的祖父杜审言,更是初唐著名诗人,我也写了一辈子的诗词歌赋;喜欢诗的小宗武啊:诗是杜家祖祖辈辈的血脉,这,绝不是一般的世间亲情,是生命的延续继承和发扬。杜甫的父子深情,跃然于纸,在字里行间透出稍许的悲凉,但勉励宗武的炽热,犹如一团星火,在奔走,在沸腾。

在杜甫的鞭策下,宗武爱诗写诗吗?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晚唐冯贽《云仙杂记·卷七》中,有一个“石斧砍断诗手”的故事。现抄录如下:宗武以诗示阮兵曹,兵曹答以石斧一具,随使并诗还之。宗武曰:“斧,父斤也,使我呈父加斤削也”。俄而阮闻之,曰:“误矣!欲砍断其手,此手若存,则天下诗名又在杜家矣!”兵曹,相当于现在地市级军区司令员之职。阮兵曹,就是姓阮的司令。这个故事的大意是:一次,杜宗武把自己新的诗,送给阮兵曹提意见。让人不解又感到困惑的是,阮兵曹令人把诗还给了宗武,顺便还送来一把石斧。宗武也十分奇怪。就前往问兵曹说,斧子,是父亲的父,下边加个斤。你是不是说我的诗做得不好,想让我呈给父亲把关,让他给修改一番呢。阮兵曹听着笑了,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送上斧头,是想让你自己把手砍了,千万别写什么诗了。如果您的手还在,还继续写诗,谁还敢再写,整个大唐都成你们杜家的诗天下了。这,足以说明,杜宗武写的诗,已相当闻名。

宋人周紫芝的《竹坡诗话》不仅重述了这则故事,并感叹说“宗武之能诗为可知矣。惜乎其不可得而见也。”可见,宗武才华横溢,也是一个写诗的天才,但全唐诗没有留下一首诗作。我有个大胆的猜想,杜宗武把毕生的精力,投入了杜甫诗作搜集整理上了,他,最有可能是杜甫诗歌最早的整理者、编撰者。因为只有杜家的人,才有可能,有机会,整理出如此完整杜诗,也只有家人才可以做到。

杜甫所处的唐朝诗坛,是逝去了王维(701年~761年),离别了李白(701年~762年)的诗坛,是岑参挥洒尽边塞放歌,新一代骄子尚未登场的诗坛。那时,孟郊还是一个顽童(751年~814年),韩愈(768年~824年)和白居易(772年~846年)均未出生。整个唐代文学只重于形式,弥漫着僵化死板的一片黑暗,130多种唐人编唐诗,竟不选一首杜诗,这是大唐诗坛的悲哀。

唐代宗大历五年,也就是杜甫去世的当年,杜甫的超级“粉丝”樊晃,正担任江东的润州刺史,听闻杜甫去世的消息,茶不思,饭不食,水不饮,悲痛万分。为纪念这个崇拜者,樊晃自掏腰包,给杜甫出了一部文集,也是中外历史上第一部杜甫文集。

43年之后,杜嗣业前往湖南耒阳小田移陵,是拿着爷爷的诗歌去的,嗣业走一路,宣扬一路,无愧杜诗的重要传播者。

嗣业又专程拜访元稹,这位宰相级诗坛巨匠,请元稹为杜甫写了墓志铭,为杜诗定了很高的宣传级别。元稹不但写了铭文,还为杜甫写了两首缅怀诗,四处吟诵,这在大唐规格相当高,足以让杜甫咸鱼翻身,如一匹黑马横空而出。

樊晃在大唐诗坛上是个小人物,全唐诗仅收小诗一首《南中感怀》,前唐书后唐书,均无略传。后人经过研究,才得知:樊晃(约700~约773),唐代诗人,南阳湖阳人,开元二十八年(740年)进士及第。历任汀州刺史、度支员外、兵部员外、润州刺史等职位。员外就是同级别编外的调研员巡视员之类,而刺史就在编制内了,属于现在的省长或直辖市的市长职位。大历五年,樊晃任润州刺史,就是当今任江苏省省长时,自己出钱,收集整理杜甫诗歌290篇,编撰了《杜工部小集》。

没有樊晃,就没有《杜工部小集》;

没有樊晃,就没有宋元明清研究杜甫的机会;

没有樊晃,就没有当今的杜诗;

樊晃,在中国在世界文化史上,树立了杜甫杜诗的丰碑;

所有爱上杜诗的人,都应该铭记这个名字:樊晃。

杜甫的老家巩县,现今的巩义市人,您记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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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抿一口诗圣的残酒

 杜甫的老家距巩县城不远,出门就是东栈闹市。巩县造酒的历史在《明朝巩县志》中就有记载。到了民国,仍有四大酒庄,多经营八里庄村张治国、杨饭店村张文元用小米高粱和红薯酿制的不同粮食酒。一是鲁村孙维忠的“忠义水酒庄”;二是岳寨村岳元仁的“永兴仁酒厂”;三是仓西村李辑五经营的“震丰源酒店”;四是山西人三元在县城开办的“三元机坊酒庄”,专营山西汾酒和潞酒。

 我上世纪70年代在巩县第一高中读书,校园的东墙外就是酒厂,生产“河洛大曲”瓶装粮食酒。和宿舍楼一墙之隔,常有同学翻墙而过,用茶缸接几口小酒抿一点。 

 如今,谈论杜诗,离了酒,离开家乡的小酒,绝对不行。和不善饮酒的拜访杜诗,吟诵杜诗,唱响杜诗,也毫无意义。 

 杜甫一生嗜酒如命。诗圣就是酒,酒如诗人,酒就是诗圣,人生如酒,酒如人生。杜甫更是如此。 

 找一处荒郊野外,让西风吹打着零乱的胡须,美酒没有,自己配制的药酒小抿一口,发出“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感慨,让灵魂飞升,让激情燃烧;迈出“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踉跄。我来想象杜甫的凄惨。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是杜甫赞扬李白的诗句。其实,能把酒喝上金銮殿,由皇帝请客,并亲自调羹;再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任命宰相的高力士脱靴,皇帝爱妃杨玉环来研墨,写诗,这一最高境界,普天之下只有李白。

 李白诗存千余首,酒诗超越二百多,即便天庭召见我,踉跄醉步奈我何。他的《将进酒》《把酒问月》,他的《金陵凤凰台置酒》《客中作》,他的《南陵别儿童入京》《金陵酒肆留别》,还有他的《月下独酌》《把酒问青天》等等,放开嗓子读吧,句句精彩,空前绝后。李白豪饮,在安徽省马鞍山市西南翠螺山麓的江边采石矶捉月,捞月,水中捕月不止,溺水飘然而去,演绎出对诗歌意象最高境界的追求。这在五代时王定保的《摭言》,元时辛文房的《唐才子传·李白》中,都有表述。

 杜甫所在的大唐诗坛,大咖云集,众星璀璨。用今天的话来形容,宰相诗人张九龄,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抖音发布,千千万万高级别的粉丝,蜂拥而至,疯狂追捧。点不完的赞,叫不完的好,犹如美酒般醉人。横扫诗坛的王昌龄,一声“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雄劲的笔触,勾勒出一幅冷月照边关的苍凉景象,呼唤出人民渴望和平,追求平稳生活的强烈愿望。如一声春雷,让诗坛震荡不已,被咏之为高屋建瓴,崇拜者的偶像,赞美的浪潮绵延不绝。还有超级网红王维、诗仙李白等等,都是街谈巷议,家喻户晓了。而颠沛流离的杜甫,只能残酒小杯,明珠蒙尘,哪会有影子。 

 李白称为酒仙,我推举杜甫为酒圣。因为郭沫若曾专门做过统计,1400多首杜诗中,和酒有关的杜诗达四百余首。

 杜甫饮酒史很早:“往昔十四五,出游翰墨场,性豪业啫酒,嫉恶怀刚肠,饮酣视八极,俗物多茫茫”(见《壮游》);十四五岁时,杜甫便出入酒场,豪饮之后,满目都是平庸之辈。 

 杜甫酒瘾很大,初醒即喝:“草堂樽酒在,幸得过清朝”(见《朝雨》);杜甫醉酒是常态,不回家也常有:“走觅南邻爱酒伴,经旬出饮独空床”(见《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杜甫的酒瘾够大的吧。但杜甫囊中羞涩,没有好酒可喝:“浊醪谁造汝?一酌散千愁”(见《落日》),他一生喝酒喝得多半是旧醅、浊醪等劣质酒。

杜甫大清早披着衣服出门转转,也手不离酒:“只作披衣惯,常从漉酒生。眼边无俗物,多病也身轻”(见《漫成二首》)。“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见《客至》),杜甫还不时拿几杯陈年老酒,隔着篱笆墙和邻居对饮畅谈,绝对情深义厚。杜甫家境寒酸,经常无吃无喝,哪有酒饮,吃白食,喝赊酒,司空见惯:“每恨陶彭泽,无钱对菊花。如今九日至,自觉酒须赊”(见《复愁十二首》)。但,能给杜甫赊酒的却没有几个,不少商户看见杜甫赊酒,就给脸色,就发愁:“蜀酒禁愁得,无钱何处赊“(见《草堂即事》)。

为了面子,杜甫还让小儿子半夜去邻家讨酒来饮:“邻人有美酒,稚子夜能赊”(见《遣意》)。买不起,赊不来,杜甫亲自动手,自己来做些低端的水酒,打发肚中日日翻卷的酒虫:“衰年催酿黍,细雨更移橙。渐喜交游绝,幽居不用名”(见《遣意二》)。

诗圣杜甫活得十分窘迫,诗友来了都请不起酒喝:“宜速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见《逼仄行》)。仅有三百铜钱,杜甫能买上好酒吗?能和李白“金樽清酒斗十千”同日而语吗?我看不能。

诗友们上杜甫家做客,还得自备酒水:“卧疾荒郊远,通行小径难。故人能领客,携酒重相看。自愧无鲑菜,空烦卸马鞍。移樽劝山简,头白恐风寒”(见《王竟携酒,高亦同过,共用寒字》)。杜甫病卧在床,一贫到骨。朋友都是真心,知道杜甫付不起酒钱,必须自带酒水方可前来草堂。 

 “懒慢无堪不出村,呼儿日在掩柴门。苍苔浊酒林中静,碧水春风野外昏。”杜甫在《绝句漫兴九首》之六中,描述了他独酌的迷人场景:懒散无聊和困倦了,念想到村外溜达的片刻,翻来覆去。小儿子啊,你留家掩上柴门,看好家。山崖上的满目青苔,都和我一起品尝着浊酒;静谧的林子,细细的山间瀑布,在阵阵春风中,不知不觉融进了旷野的黄昏。

 杜甫沉溺酒乡,为的是一生难以实现的抱负,兼为贫病交加,借酒浇愁,借酒怡情,借酒减轻内心的伤痛而已:不堪祗老病,何得尚浮名。浅把涓涓酒,深凭送此生(见《水槛遣心二首》);人生恍惚一瞬间,醒来已是天外天,就让酒陪着过吧。哪怕成了执杖老翁,也要:把酒从衣湿,吟诗信杖扶(见《徐步》)。只有诗和酒,才能让杜甫的身心得到片刻的安慰:诗酒尚堪驱使在,未须料理白头人(见《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宽心应是酒,遣兴莫过诗(见《可惜》),杜甫在酒和诗中,找到了自我,找回了人生之美。

 杜甫最得意的酒诗,要属《饮中八仙歌》:“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翻译成现代白话文,是为了普通百姓能读得懂,更加深印象:贺知章老先生酒后骑马啊,如乘船人摇摇晃晃。老眼已昏花,坠入井中,竟能在井底呼呼大睡!汝阳王李琎饮罢了美酒三斗,还敢去觐见天子。路上遇到拉酒曲的车,那口水流出几里,只为没封在酒泉郡而抱憾。

 左相李适为我们豪饮不惜花费万钱,饮酒如长鲸吞吸百川之水。自称摆酒,脱略政事,以便纳士寻贤。你看那美少年崔宗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举杯畅饮之后,常常傲视青天,平步天下。佛前斋戒吃素的苏晋,端起美酒,清规戒律早抛之脑后了,恍若进入仙境。李白斗酒可赋诗百篇,长安酒肆属于他啊,常常在酒家醉卧不醒。天子在湖中游宴,召他为诗作序,趔趔趄趄不肯上船,口中念叨着酒仙来了酒仙来了。草圣张旭三杯酒下肚,书兴大发,挥毫泼墨,何管王公贵戚,脱帽露顶,挥笔疾书,山河云烟倾泻于纸上。就是焦遂这位人间平民,连饮五杯也满面红光,精神亢奋,高谈阔论,时常语惊四座。 

 杜甫的酒,杜甫的诗,都掺杂着他的酸甜苦辣,他的泪和他的血,一同咽下。

 杜甫用三吏三别,倾诉了民间不幸和万般疾苦,再现了乱世飘荡,描述了身心摧残的场景,表达了对最底层老百姓的深切同情。声声泪奔,句句流血。

杜甫想念妻子了,诗曰:“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杜甫想念孩子了,诗曰:“忆渠愁只睡,炙背俯晴轩。”

杜甫看到路边逗蚂蚁玩耍的孩童了,把柔软与善良,发挥到了极致:“筑场怜穴蚁,拾穗许村童。”

饱经战乱之苦的杜甫,重新回到了羌村:“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和乡亲们一边喝酒一边聊,一边聊一边痛哭。

这就是杜甫的情感,这就是杜甫的诗酒人生。真是:“长吟诗独步,凄凉悲翁来。留书千秋卷,读取泪涕零。” 

 杜甫诗歌中的酒,绝非饮品,而是天真烂漫的情感,忧国忧民的无限情怀。对人民疾苦的深切忧虑。“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这不正折射出对国家动荡对个人生活困顿的无奈和忧愁吗? 

 如今以诗圣为名的节庆奖项究竟有多少?用去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如果把这些费用,抽出百分之一或者千分之一,大唐的杜甫,能不能饿死小儿?能不能饿死自己?能不能要着饭回巩县老家?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河南有杜甫文学奖,巩县设有杜甫诗歌奖,奖金可观。杜甫的老家南窑湾,都会在清明前,以国家河南省郑州市等等众多单位的名义,举行规模宏大的诗歌节,来缅怀诗圣。

2023年,我也曾参加过一次。那年闰二月,按农历的说法,年头和年尾,将会有两个立春,清明节就来得晚些。

 但清明过后,祭拜杜甫的热情丝毫未减。 

 4月25日,“第四届中华诗人节”暨“第九届杜甫国际诗歌周”,联袂在巩义杜甫故里隆重举行。

 中华诗词学会、河南省郑州市,包括巩义市八九个主办单位的300余名诗人代表、专家学者、各界领导嘉宾,还有当地的500多名学生,数千名群众,齐聚杜甫故里,缅怀诗圣杜甫,弘扬诗圣文化,继承家国情怀,筑梦民族复兴,共度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七八个知名网站同时直播这一盛况,一时网上的观众量超过330万。我用声势浩大、盛况空前来形容都有点渺小。手机抖音最为流行的一句话是:天下诗人拜诗圣,年年此日到窑湾。

 大唐盛世的杜甫,酒喝得再迷糊,喝得再醉,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千百年后,会有如此高规格缅怀他的活动。  

 诗歌节,诗圣的节日,应属于杜甫。走在庄严肃穆、大气恢宏的诗圣大道;沿过诗圣桥,缓步庄严肃穆的诗圣堂;听着气宇轩昂的欢迎词;伴着悠扬的古乐声,开门迎圣、敬献花篮、礼拜诗圣、恭读拜文。隆隆的盛世礼炮鸣放着,鼓乐齐奏、颂歌飞扬、礼花直冲云霄,一层层怒放着。我想生于巩县南窑湾村的杜甫做梦也不会想到;离家之后颠沛流离终生,小县公安局局长也没有做上的杜甫,做梦不会想到;一辈子当郎中在长安在天水在湖北街头巷尾、扁舟一叶上做药卖药的杜甫,做梦不会想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先饿死小儿子再饿死自己的杜甫,做梦也不会想到。

 58岁的杜甫,在湖北衡州沙头的江船上,在穷困潦倒的烟雨茫茫中,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饥寒交迫里,五天没有进食,就这样被活活饿死了。不可否认,当时曾有一县令,给杜甫送了一点吃的,但为时已晚。杜甫当过小差役,做过看管武器库的门卫,做过左拾遗,还有文职校对工,低得不能再低的芝麻官,但一次次被贬,一次次被开除,这就是大唐盛世,这就是世界文化名人的境况。 

 想到这里,心总是酸酸的,总有泪水涌出眼眶。很想说一声,那些灯红酒绿,那些达官贵人,那些顶戴花翎,还有那些从不把底层民众放在心上的诗人们,别拿杜甫说事,别打扰杜甫,也别和杜甫的诗魂交接,请放过杜甫吧。

老家伯父曾对我讲:杜甫在船上饿死后,是有几个文朋诗友,草草安葬于湖南平江小田,杜甫夫人杨氏带领文武二子,靠接济,靠乞讨,守孝三年。一家三口曾投亲靠友,但屡遭白眼冷对,无奈之下,要饭回到了南窑湾。四十多年后,家境有所好转,孙子嗣业,在梦中相逢爷爷杜甫,满头白发,衣衫褴褛,在寒风中向他走来,念叨说,嗣业,嗣业,我的好孙儿,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嗣业就有了一腔热血的激愤,就有了东凑西借的果断,就有了风餐露宿的举止,有了远赴湖南,接爷爷灵柩回归故乡故土的跋山涉水。而由此产生的杜甫骨灰旋风过江,元稹夜书杜甫墓志铭,骸镇北蟒,花喜鹊选坟等等一系列优美动听的故事,更让我听得如痴如醉。

 走在河洛,很想和穷困潦倒的杜甫,端起一小杯浑浊的残酒,轻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让自己的灵魂再次飞升,让激情再次燃烧,迈出“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踉跄。 

 我爱诗,也写诗。但我更愿意把拙作,写给我当下的老家,写给诗圣故里,写给南窑湾西行不远处的仓西村民。

 回来吧,诗圣。老家有酒。魂归故里,用最简单的方式,探访一下民情,在洛汭找一处僻静的河湾,看一眼滚滚东去的黄河,正在为家乡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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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杜陵杜诗光万丈 

    杜甫故里在巩县站街镇南窑湾。

  杜甫墓也在巩县康店镇。 

    从巩县康百万庄园上后山,向西北,行大约三公里,就到了杜甫陵园。 

    杜甫墓前,由两块石碑相连,西侧的一块立于“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 年)”,刻有《巩县杜少陵先生墓碑记》字样;另一块低矮的字迹模糊不清,走近,仔细打量,方可辨认出“杜工部墓”四个字。

    站在杜甫的墓前,突然想起很多人用来赞扬杜甫李白的一句话: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此语出自韩愈的《调张籍》。张籍是韩愈的弟子,调张籍,我的看法是调教批评张籍时所用的话。这和不少人认为的:是在高度赞扬李白和杜甫的文学成就,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光芒万丈,将对后世文学产生最为强烈的影响,有出入,也根本不同。 

    我的看法是:元稹和白居易力推杜甫,自己的弟子也加入其中,韩愈非常反感。借教训弟子的口吻,表露大唐时排斥杜甫的普遍情绪,当时是贬义绝非褒义。 

    杜甫于唐代宗大历五年(公元770年),在湖南耒阳附近的湘江舟中与世长辞。当时家境贫寒,家人无力携杜甫遗骨回故乡巩县,只得暂葬耒阳。 

    43年后,唐宪宗元和八年(公元813年),杜甫孙子杜嗣业,遵父杜宗武所嘱,千里移陵,将杜甫灵柩归葬于先祖墓旁,即洛阳偃师城西首阳山,后迁于巩县(巩义市)北邙,和杜甫的儿子宗文、宗武合葬一起,当地百姓称“圣人三冢”。 

    很多人知道,杜甫移陵洛阳东边的首阳山。但,杜甫墓从首阳山祖坟,如何搬迁到出生地巩县,几乎无人去探访追踪。 

    现在,我提供三个线索指引:

  第一,历史资料。

 一是北宋司马光《温公诗话》中有:“至元和中,其孙始改葬于巩县”的说法。

二是南宋徽宗政和年间进士,浙江常山人,史学家,姜少虞,编撰的78卷,记录北宋太祖至神宗120多年间的史料汇编,《宋朝事实类苑》中,有:杜甫墓在巩县的文字;

三是来自明嘉靖四十三年的《巩县志》《河南府志》中,明朝官员周叙的“杜陵诗客墓,遥倚北邙巅”的诗句;

四是更确切的物证,现今巩县杜甫墓前仍有的,立于康熙十九年的石碑:《巩县杜少陵先生墓碑记》碑文:读偃师县志云,先生归葬常附于当阳侯之墓侧,复移墓于巩县。 

    第二,是有关专家的考证言辞。这里我综合一下:偃师杜楼杜甫墓,背依首阳山,南傍洛水,曾为杜家祖茔,安葬过杜甫的远祖西晋大将军杜预,还有杜甫的祖父唐初诗人杜审言。到过杜楼的人知道,那里地势低洼,距洛水较近,祖坟经常被淹,也时常浸泡于水中。这和史书描写得很近似。而北邙,一直是历代皇亲国戚的安身之所,历史上有“生在洛阳,葬在北邙”之说。杜甫的孙子杜嗣业,把爷爷杜甫、伯父杜宗文、父亲杜宗武移陵北邙康水山岭之上,除了另有说道外,完全是有可能的。目前有巩县北邙、偃师首阳山、湖南平江小田、湖南耒阳、陕西华阳、成都浣花溪、湖北襄樊等八处杜甫墓,这都是为了缅怀诗圣,纪念杜甫,无可厚非。 

    第三,值得述说的是,在繁华的大唐盛世,杜甫和杜诗,极不出名,没人知道,根本不能和诗人李白相比,甚至和一般般的普通写诗者都无法相提并论。 

    现举例说明,大唐289年,在杜甫时期和杜甫去世后,唐人编唐诗130多种,仅仅有三种提到杜甫,大家说是否可以忽略不计。一本是韦縠的《才调集》虽未选杜诗,在诗集的前言,提到了杜诗。一本是晚唐韦庄的《又玄集》,从1500多首杜诗中,选录7首。最多的是晚唐文学家,进士,曾任校书郎的顾陶,有点像现今的国家图书馆官员,他编的《唐诗类选》,入选唐代诗人200个,编入唐诗1200首,选杜诗27首。其他百余种诗选集,杜甫和杜诗一个字都没有提。足见杜甫在大唐基本没啥影响,极度遭受冷落。并非现代人所说的唐代著名诗人,全是臆想,或者胡说八道。 

    唯独元稹,不仅力推杜诗,为杜甫撰写墓志铭,资助杜嗣业为爷爷杜甫修陵,还和白居易一同,大力宣传推广杜诗,站在很高的起点,为杜甫的诗歌运动摇旗呐喊。 

    元稹和杜甫有什么关系呢? 

    查了古书,还得从头说起。杜甫外婆和皇家沾亲带故。李世民的重孙女李琼的女儿下嫁了崔氏,生一女,她就是杜甫的外婆。杜甫的外婆生两女,一下嫁杜氏,成了杜甫母亲。一下嫁了郑氏,成了郑宏之的母亲。 

    杜甫和郑宏之姨表亲。两人同为外婆写了悼念美文,又一同失去了亲爱的母亲,惺惺相惜,走得更近一些。 

    郑宏之有一叔伯兄弟郑云达。杜甫、郑宏之、郑运达三人,一起写诗饮酒无话不谈,有着共同爱好和兴趣,来往甚密。 郑云达的女儿,是作为填房,和元宽结婚的,元宽就是元稹的父亲。 杜甫去世9年后,元稹降生。当元稹满8岁时,父亲元宽去世。郑氏也就是元稹的母亲,生活无望,只得带元稹回娘家活命。所以,杜家郑家元家,有机会相识相知来往。  

    杜甫的孙子杜嗣业,夜梦杜甫,哭喊着要回老家巩县,嗣业下决心筹借银两,远赴湖南平江小田,移爷爷灵柩回巩。因没啥钱财,在文朋诗友相助下开始移灵。也就是捡拾些骨骼,碎衣烂衫之类,包裹严实,背负着走路。这与杜甫去世,已整整过去了43年。 

    嗣业行至大江,路遇劫匪杀人掠货,死伤无数。危急时刻,突然狂风大作,恶浪汹涌,嗣业被卷至岸边,有渔人搭救。这就有了杜甫英魂不散,托上天庇佑,旋风过江的传说。 

    嗣业获救后到一乡村别院,听闻屡遭贬职的元稹在此居住,便投靠元稹求生。嗣业和元稹沾亲带故,关系盘根错节,同辈分,曾有来往,自然有接触杜诗的机遇。嗣业央求当朝官员诗人元稹为爷爷杜甫写墓志铭,用来提升爷爷的名分。元稹细读深研杜诗,极为崇拜,自然伸手相帮。 

    元稹在铭文中这样写道:适遇子美之孙嗣业,启子美之柩,襄祔事于偃师。途次于荆,雅知余爱言其大父为文,拜余为志。辞不可绝……,等等。元稹不仅为杜甫撰写了碑文,还资助银两为杜甫建陵。 

    元稹,字微之,河南洛阳人。唐朝大臣、文学家。与白居易同科及第,并结为终身诗友,存诗八百余首传世。但,还有一点,用今天的话来说,元稹和白居易还是当时大唐诗歌学会的领军人物,一言一行对诗坛具有导向作用。身后的诗人、评论家比比皆是。在过度吹捧李白超理想主义,一味为大唐盛世唱赞歌,不关心民众疾苦的时态下,元稹、白居易突然推出了杜诗,用来鼓吹新乐府现实主义诗派。这,犹如沉闷的夏日,增添了清新的凉爽,徐徐吹过心间,不能不引起唐朝诗歌界的震动。 

    杜诗的张力,杜诗的亢奋,杜诗的悲愤疾首,杜诗的忍辱负重,杜诗的泪,杜诗的血,无不在人们的胸中翻滚,激荡,迸发出伟大的现实主义壮歌。 元稹在墓志铭中给杜诗以极高的评价,他这样说,余读诗至杜子美,而知大小之有所总萃焉。意思是说,从《诗经》开始到当今,大大小小的诗人众多,杜甫才是唯一集大成者。他说,到了杜子美,可以称得上承接了《国风》《离骚》的文风体制,也涵盖了沈佺期、宋之问的古韵格律;古朴中传袭了苏味道,气势上超越曹植。既有颜延之、谢灵运的孤绝高远,又有徐陵、庾信的流彩明丽,富有古往今来的构思体势,又兼备了浑厚的个性特长。元稹对杜诗的评价可谓第一,这让杜诗在大唐彻底翻身,声名大噪,在唐朝雷鸣般回响着经久不息的掌声。 

    此时的大唐,很多人对白居易、元稹提升杜甫黑马形象,持反对意见,包括韩愈。 

    韩愈的忠君思想比较固执炽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热脸遇到了冷屁股,屡屡谏言,屡遭冷眼,怀才不得志,几度被贬。但,韩愈有一点,从不对皇上有丝毫的怨气,皇上都是好的,罪孽都是围绕皇上周边的那些吹鼓手,太坏了。大宰相当朝红人、文坛霸主吹吹拍拍反时事的杜甫,贬低社会和皇帝,让皇帝生气,绝不应该。 

    元稹、白居易笔下的杜甫,有超强的“排比声韵、属对律切”等格律韵律,秉承了《诗经》和汉魏乐府讽喻时事的美德,起到了写诗“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的社会效应,反映了现实、关注了民生。这是李白所没有的,是当今很多诗人所缺失的。这就是他们所倡导的新乐府运动,让大唐的诗歌具有更辉煌的生命力。 韩愈倡导古文运动,要弘扬“文以明道”正能量,颂扬生活的美好,贯彻儒道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攘斥佛、道、老的玄说歪理,要“破骈为散”,反对六朝以来的骈文文风,恢复三代两汉自然质朴,强调“言贵独到”、“词必己出”、“文从字顺”、“唯陈言之务去”等等;这和元稹白居易倡导“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重视诗歌反映大众的心声,唤醒昏昏沉沉,讽喻吹吹拍拍的跳梁小丑,不仅显然不同,且格格不入。 

    这不仅仅表现在对待杜甫上。我想用几件事说明元稹、白居易、韩愈他们的关系十分紧张。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种见面点头哈腰,背后互为使绊子、下套子那种。有以下事例足以说明: 

    对待李贺科举事件。杜甫是诗圣,李白是诗仙,还有一个诗鬼李贺。李贺是中唐到晚唐的青年诗俊,和“诗圣”杜甫、“诗佛”王维齐名,20多岁仙逝,大唐留下了二三百首李贺的诗作(国学荟收录其诗词全集、作品集共253首,诗词名句网收录其诗词全集238首;古诗集网收录307首)。有李白李商隐李贺“唐代三李”美誉。诗作诗文被称为“鬼仙之辞”。韩愈力推李贺参加科举,元稹、白居易就坚决反对,斗来斗去,史料有不少的记载。 

    张祜受排挤事件:大唐“海内名士”张祜才华横溢。349首诗歌入《全唐诗》。也是极力赞美韩愈的助推手,深得韩愈的信任和喜爱。关于这些,可以从张祜的《读韩文公集十韵》深刻解读。但,因元稹白居易和韩愈的矛盾很深,就影响到了张祜。导致张祜流落江湖,一生不得重用。 

    不可思议的是韩愈自己的弟子,出了错,错就偏偏发生在韩愈自己身边,自己的学生张籍,十分钟爱杜诗,一直跟在元稹和白居易身边,吃喝游玩写诗作文。这让三观不同的韩愈,面对元稹和白居易的强强联手,十分无奈,只好拿自己的学生撒气。 

    元白联手,到处宣传杜诗,推行新乐府诗歌运动,有的不满,也有坚决反对。唐宋八大家的头号人物韩愈,就反对。但,面对元、白在朝廷中的强势,和杜诗反映底层老百姓的真心呼声,韩愈虽不敢明火执仗,心中的郁闷又不吐不快。只好借弟子张籍来调教一番:别跟着瞎胡跑,别到处为杜诗伸张正义,也别去贬低李白。这,就有了: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出处,事出有因。

    唐穆宗长庆二年(公元822年)春天,张籍计划邀请老师韩愈和白居易同游曲江,并向两人作了反复说明。当韩愈给白居易说及此事时,白居易以连日阴雨、道路泥泞难行为托辞,当面拒绝了韩愈的邀请,最终张籍只得陪老师游了曲江。这让韩愈非常没面子,写下了《同水部张员外籍曲江春游寄白二十二舍人》大肆宣扬,并寄给白居易,扮其难堪,宣泄嗔怪之情。白居易则以《酬韩吏部张博士雨后游曲江见寄》作答,称自家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可当作游玩,不必舟车劳顿、踏泥冒雨去曲江寻欢作乐。后来,元稹也在不同的场合,对韩愈把个人私事公开化,表示愤愤不平。 

    还有关键重要的一点,韩愈和元稹白居易不在一个政治圈子,派系不同。韩愈跟的是宰相裴度,受裴度的提携,得裴度的提用。元稹也是宰相,和白居易形影不离,同穿一条裤子。元稹与裴度势同水火,曾多次被裴度上书弹劾。韩愈也反复攻击元稹的好友李绅(772年~846年),就是那个写“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宰相诗人。这就是官场的明争暗斗,当时叫朋党之争,都是大诗人,都是宰相,同期为官近二十年,却不相往来,足以证明他们的格格不入。 

大唐的政治派别很突出,各政治派别的争斗极其严酷,当时叫朋党之争。牛党的领袖以唐时皇族宗室大宰相李宗闵,还有监察御史牛僧孺为首。李党的带头人也是大宰相,历史上能和管仲、商鞅、诸葛亮、王安石、张居正并列,中国六大政治家之一的李德裕。同为当朝的大政治家,大文学家。元稹属于李党,韩愈是牛党的肇事者。各有各的党派归属,撕咬得血肉淋淋。元稹褒扬杜甫,韩愈怎么能和元稹尿到一个壶里,猪脑袋去想。若不信去读书翻资料。  

元稹和白居易好得不得了。他们俩互为写诗赠赋900多首,留下通信千余封,世间少有。元稹无时不惦记着白居易的境遇状况,大病中得知白居易被贬,写诗说: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见《闻乐天授江州司马》),那震惊那神态,“惊坐起”,犹如“垂死”,多么凄凉悲哀。听闻元稹病逝,白居易写下了“君埋泉下泥消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见《梦微之》),两句对比,用残灯将熄、灯影摇曳的昏暗场景,迸发出我虽在人世,却也是两鬓苍苍,十分孤独凄惨。 

元稹死后,请生前好友白居易也为其写铭文,元稹的家人送来了价值六七十万钱的财宝,白居易坚辞不收,可是元家人非给不可。白居易推辞不掉,便将这些财物捐给了香山寺,以作修缮寺庙之用。白居易在《修香山寺记》一文中,述说了这件事,并把捐款的功德全部归于元稹,说是元稹生前有这个愿望,要修葺香山寺。 

大唐元稹为杜甫而歌,撰写铭文,分文未取,还贴补金钱,让嗣业为爷爷建陵修墓,足见其倾注的情意厚重。所以说是元稹开挖发掘了杜甫这个宝藏,我感觉没有丝毫的夸张,没有元稹,杜甫或许也会绽放光芒,但会更晚。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什么时候被接受,会不会发生什么幺蛾子,很难预测。  

大唐流行墓志铭,有钱有势的请有名望的文人撰写文章,希望死者“永垂不朽”,壮大家族的名声,流芳百世,所以为人撰写墓志铭所得“润笔费”相当可观。但,比当今的“润笔费”高出很多。韩愈的润笔费高得不能再高了。一篇《平淮西碑》1505字,得500匹绢,折合7690斗米,价值10万斤大米啊。这是韩愈的开口价,无论是谁。为国舅王用撰写碑文,王用之子馈赠韩愈一匹带鞍的宝马和一条白玉带。你知道韩愈有多少篇墓志铭吗?现今能看到的,有人做了统计,80余篇。当时究竟写了多少,恐怕是个天文数字。得到多少钱财,我想用富可敌国来形容。这和当今买卖尸骨,赚死人钱,对着坟墓的阿谀奉承,同出一辙。 

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确实出自韩愈之口,但,是韩愈教训弟子张籍的反话。我想已说明白了。当今反用,不知者,无过。 

说到张籍,不得不提及冯贽,晚唐文人,陕西甘泉人。科举考了三十年,一次也没成。天祐元年904年退归故里,再3年,唐朝就灭亡了。他曾写了一本书《云仙杂记》,来记录名人轶事。这样写了张籍:迷恋杜甫诗歌如痴如狂,把杜甫的诗一首一首抄写,烧掉,烧完的纸灰上拌上蜂蜜,每天早上吃三匙。一天,张籍的朋友来拜访,看到张籍正在拌纸灰,很是不解,问道:张籍,你为什么把杜甫的诗烧掉,又拌上蜂蜜来吃呢? 

张籍回答:我吃了杜甫的诗,就能写出和杜甫一样关心民众的诗歌了!好友听了哈哈大笑。可见张籍不仅是杜甫的铁杆粉丝,不仅是一般的顶礼膜拜,而是深入骨髓。韩愈的调教,根本没起作用。  

有一天,我陪同中国音乐家协会的大咖参观杜甫故里,一讲解员说:李白和杜甫一个诗仙一个诗圣,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曾这样称赞他们: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 

我,差点背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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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诗圣的长卿病 

为什么杜甫常含泪水,因为杜甫患有严重的长卿病,中医叫消渴症,现代医学称之为:糖尿病。  

他们说,当下我国有一个多亿的糖尿病患者,十个人之中大概有一两个。大唐也不稀奇,白居易、陆龟蒙也有高血糖。 

近一半的中国糖尿病患者血糖控制不达标(HbA1c≥7.0%)。在中国,67.7%的糖尿病和超重/肥胖相关,更增加了产生并发症的风险。 

我国内分泌学科先驱伍汉文,2013年在健康时报刊文分析,杜甫离世的主要原因,是糖尿病,伴有极其严重的并发症。 

印象中《百家讲坛》也曾有一期节目,曾讲到杜甫和杜诗,我只记住了其中一句“我虽消渴甚,敢忘帝力勤”。查了查,来源于杜诗《别蔡十四著作》:虽然是长卿病患者,但仍不敢忘怀皇帝对我的恩德。 “长卿病”就是大唐的高血糖症,或者叫消渴症。查后方知,长卿病出自司马迁的《史记》,属司马相如专用词汇,并载入史册,因为司马相如字长卿,这就是“长卿病”的出处。后人装文雅,以“长卿病”自诩,求的是比糖尿病好听一些。 

大唐的诗圣,一生求功名,奔走在达官贵人、皇宫官宦之家,结交社会名流无数。皇帝专门为诗圣设置了单独的考场,诗圣精心为皇上撰写了三大礼赋。够努力的了吧,但,杜甫时运不济,身体极差,功名之路极为艰难。 

我们可以从诗圣的吟诵中看出一些端倪。  

我大致做过初步汇总。杜甫43岁起步,可谓大器晚成。  

第一顶官帽:河西尉和右卫率府胄曹(zhòu cáo)参军。6个月的河西县尉,负责司法捕盗、审理案件、判决文书、征收赋税杂务。8个月的参军,就是隶属于国家军事系统最低级的参谋,任务是仓库拿钥匙,管开门锁门。河西尉,正常断句:右卫率府胄曹参军,要这样读:右卫率府/胄曹/参军。相当于八品以下的芝麻官,也叫从八品。  

第二顶官帽:左拾遗。诗圣都45岁,小50了才通了官运,可以为皇帝拾遗补阙,提供咨询的建议。从公元757年5月干到次年春。属于从八品上,低于七品芝麻官。还有一个虚名:宣义郎,是左拾遗的散官。肃宗给了杜甫左拾遗,也称“杜拾遗”。不料很快因营救房琯,触怒肃宗,被贬到华州。 

第三顶官帽:华州司功参军。公元758年,47岁的诗圣因房琯事件,被贬到渭南县级市的一个区,负责祭祀、礼乐、学校、选举、医筮、考课等事务。从七品下,759年秋就不干了,又有了好运势。  

第四顶官帽:京兆功曹参军。这年杜甫终于时来运转,回京城长安了,也是军曹。当时叫京兆功曹参军。京兆是长安,首都京城。功曹和参军,还有司功,都是当时府和州中的官员称呼。很像现今的副主任科员的叫法。还是正七品下,负责京城某个区每年乡贡进士和官员的巡视考评。诗圣在这个岗位上干得长一些,大概有4年。  

大唐和现在一样,也有没有实职,挂个名,享受个微薄待遇的官员。杜甫就干过,这就是53岁的诗圣, 

第五顶官帽:检校工部员外郎,和第六顶官帽剑南节度使幕府参谋。时间很短,不足8个月,诗圣就开始了安史之乱后的生活漂泊。  

穷困潦倒的诗圣,一心向往河洛之间的老家,我想回家的心情十分迫切,从宜宾,到夔州,下洞庭,折湘阴,返潭州,过瞿塘,越潭州,最终在江边的耒阳病逝。回家的心愿终究未能实现。 

杜甫死于糖尿病以及并发症。这一点毋庸置疑。 

现在的中国,糖尿病也是致命的杀手。  

血糖高,血液流向哪里,哪里就容易发生病变,可引起心脏病、中风、肾衰竭、失明、截肢等等。贫困、残疾、死亡率较高,世界卫生组织已将糖尿病列为世纪性灾难。  

杜甫长卿病,他的诗就有了长卿病的影子。特别是无钱医治的诗圣,就有了采药制药种药买药的有关“药”诗。 

有人统计,四万余首唐诗中,“药”诗1500余首,知名诗人孟浩然、李白、杜甫、白居易、柳宗元等都有该类作品。其中,杜甫直接写药诗的占80多首。  

杜诗多次提到自身的长卿病。“我多长卿病,日夕思朝廷,肺枯渴太甚,漂泊公孙城(见《同元使君舂陵行》一诗)”,意思是说,我,很多年的长卿病了,但我的心中,惦记的依旧是国家大事。一句“闭目逾十旬,大江不止渴”(见《七月三日亭午已后较热退晚加小凉稳睡有诗因论壮年乐事戏呈元二十一曹长》一诗),长期的糖尿病啊,我口渴难忍,大江大河也难以让我痛饮解渴。诗圣长卿病的并发症很厉害,路,都走不好了,“儿扶犹杖策,卧病一秋强”(见《别常征君》一诗),要人扶着走才行,那种搀扶着拄着拐杖的情景,犹在眼前,而且极度缓慢。“卧愁病脚废,徐步视小园”,这里是徐步,切无力。诗圣的眼也有疾,耳也不好使,“眼复几时暗,耳从前月聋”(见《耳聋》一诗),牙齿脱落,“夔子之国杜陵翁,牙齿半落左耳聋”(见《复阴》一诗);眼前正值新春时节啊,我好像穿行在云里雾里,啥都模模糊糊:“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见《小寒食舟中作》)。还有“此身漂泊苦西东,右臂偏枯半耳聋,寂寂系舟双下泪,悠悠伏枕左书空,(见《清明二首。其二》)”,又一个半耳聋,拴个船都泪水直流,右手已不能写字了,依仗左手勉强划上几笔。

翻阅有关资料,杜甫的祖上无一人和长卿病有关。用巩县老家的话来说,他家祖坟上没出过此病,别说什么药草,更别提郎中。杜甫的祖上杜预,晋代重臣,文武兼备,魏晋时期军事家、思想家,经学家、律学家;对收复东吴,平定安西,做出过不少贡献。对建筑学也有较高的造诣,曾在河南孟津建造了中国首座黄河浮桥,并一直使用到南宋。哪有长卿病。 

中国有千年的文庙武庙历史,但既能进文庙,又受武庙尊崇的第一人,就是杜预。杜甫的曾祖父杜依艺,到巩县做了县令。这样,杜家就从湖北迁到了巩县。杜甫的祖父叫杜审言,唐初进士,与李峤、崔融、苏味道齐名,时称“文章四友”,是唐初稍有名气的诗人。杜审言的名诗《和晋陵陆丞相早春游望》被收录进《唐诗三百首》。因和则天皇帝的宠臣张易之兄弟交往甚密,才被贬职流放。没有长卿病的影子。到了杜甫的父亲杜闲,虽然每况愈下,但仅仅指仕途,依然去东北做了奉天的县令。和长卿病不沾边。  

巩县南窑湾的杜家,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官宦之所。到了杜甫虽被边缘化很多,属于底层级官职,很小。多半是太守、刺史、县令一类,但都和长卿病无缘。  

长卿病伴随着诗圣痛苦的一生;治疗费用高昂且时间漫长,大唐的诗圣去不了医馆,无钱买药诊治。他的出路仅有一条,自身扛着。自己学些中医,采中药,炮制中药,为自己治病。 

这,在当今社会是万万不行的。无证行医,无证制药卖药,城管和监管人员能允许吗? 

再多的杜甫也会被抓被惩治 。

当下,不会有杜甫,杜甫也活不到今日。  

想都别去想什么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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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种药采药制药卖药的杜甫 

历史上的郎中作家不少,杜甫最为著名。  

因为杜甫是糖尿病患者,并发症缠身,离不开药,又很穷困,自己给自己治病,自学成了郎中。前文提到,大唐对今天的糖尿病有个文雅的称谓,长卿病。 

央视百家讲坛,曾经专门介绍过杜甫血糖很高的事,印象中是哪个师范大学的历史教授,讲得很详细,让我入迷。 

杜甫种植药材,已是药农;炮制中药,已是药师;关爱民众,四处漂泊,给人切脉问诊,已成为游方郎中;加上日常集市卖药,可称药贩。这在当今万万不可。 

杜甫行医活命,行走江湖,山水之间,药和诗,陪伴终生。  

长安十年,很少有人知道杜甫采药卖药,给自身治疗长卿病,维持极其贫寒的生计。 

今日缅怀诗圣,很多人会说“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但,能联想到“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下句的,少有。  

知道这一诗句,出自唐代韩愈的《调张籍》的不多。 

知道韩愈为什么要调教学生张籍的,极少。 

知道这和元稹白居易力推杜甫相关,寥寥。 

读一读元稹为杜甫写的墓志铭,就会知道,元稹为啥把大唐抛弃的杜甫杜诗翻出来,大肆张扬的用意。提醒一句,翻史料,切莫忘记和元稹力推杜甫形影不离的白居易。  

韩愈,唐宋八大家之首。集唐朝的大官员、大文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政治家、教育家并举,极为显赫。张籍是韩愈的学子。 

张籍太尊崇杜甫杜诗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已走火入魔。他把抄写的杜诗每天烧几张,蜂蜜拌着吃进肚子,来怀念杜甫,是想写出和杜甫一样,关心民众民情关心社会的诗作。张籍对大唐忘记杜甫非常不满,对元稹白居易发掘杜甫,张扬杜诗血脉偾张,跑前跑后。  

老师韩愈和元稹白居易不属于一个党派,那时叫朋党之争。有心深入研究诗圣者,可翻阅大唐的朋党渊源。和今天的官场一个样,分有派别,各有圈子,上下成线。你再有能力,再有本事,队,站错了,别说作为了,可能会丧命。屁股坐正了椅子,七妗子八大姨顺风顺水,升官发财不说,就是贪污个上亿上百亿,整个行业都是你家族的,也没事,谁也搬晃不动。大唐的朋党,各执一词,明争暗斗,血肉淋淋,已发展为见面点头哈腰,背地使绊子,互相到皇帝那递条子,鸣冤屈。  

自己的弟子站在了敌对的立场,必须调教,必须教训。韩愈的手腕极为高明,就是现在也找不出一点瑕疵,冠冕堂皇,人五人六,看不出半点毛病,没留丝毫把柄,我拿自己弟子学生出气,碍着谁了,宣泄了心情私愤。你们不用这么挖掘鼓吹杜甫了,杜甫李白都是大树,你们这帮蚂蚁,属于跳梁小丑,指什么手,画什么脚,那么感到可笑。 

地球人都知道韩愈的用意。  

元稹白居易在中唐晚唐力推杜甫杜诗,投出这么一石,让诗圣的大海风起云涌,影响中国文学史册千百年。 

杜甫35岁,公元746年,从洛阳前往京城长安寻求发展。为什么要去,因为杜甫的父亲由兖州司马改任奉天(陕西乾县)县尉。距长安很近。好孬是个依托,芝麻官也是干部。但没几年,父亲在这个职位上去世了,杜甫断了经济来源,穷困潦倒,一落千丈。很长一段时间,食不果腹。那种卖弄诗文,西飘京城,渴望得到引荐,都成为竹篮子打水空欢喜,一帘幽梦啊。在京城市面上,杜甫无比忧伤,没有半点能耐,发出了“卖药都市,寄食友朋(见《进三大礼赋表》)”的感慨。全家的生存,自身的长卿病,该来的,都来了。他绝望透顶,只能到京城附近的终南山,城南安兴坊,汉宣帝刘询岐王府附近采药。这就有了,回望“巫峡千山暗,终南万里春(见《喜观即到,复题短篇二首》)”的情景。 

 “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有用吗? 

“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已不复。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能帮衬一点吗? 

诗圣不得不发出“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见《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的悲鸣。  

大唐盛世,就是如此这般关照杜甫的。不得不联想当今,联想到自身。 

回归现实,杜甫开始种药自救。“客病留因药,春深买为花(见《小园》)”,多想有一方寸土,能种些花草种些药,可观赏,可治病。梦中都是“药条药甲润青青,包过棕亭入草亭,苗满青山渐取誉,根据隙地却成形(见《绝句四首》)”的生机勃勃。  

杜甫儿子妻子也都参与其中,“采药吾将老,儿童未遣闻”(见《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十六》)。害人的长卿病啊,将陪着我到终生了,我的采药多么无奈,多么孤寂,是不能让外人和孩子们知晓的,流露出不少的隐世之意。“编蓬石城东,采药山北谷”(见写怀二首・其一》),就在石城东搭建蓬屋吧,找一处宁静之地,去北谷采药也会更方便一些。

大雪已封山,天气十分寒冷,衣衫又那么单薄,采药十分不易,“寄语杨员外,山寒少茯苓。归来稍暄暖,当为斸青冥。兼将老藤杖,扶汝醉初醒(见《路逢襄阳杨少府入城戏呈杨员外绾》)”。要药的杨员外啊,等到天气再暖和一些,诗圣再去采挖茯苓可好。读到这里,不能不抹一把泪,为杜甫晚年的悲怆唏嘘。  

杜甫采药十分危险,“前有毒蛇后猛虎,溪行尽日无村坞”(见《发阆中》),“舟中无日不沙尘,岸上空村尽豺虎《发刘郎浦》” 野兽众多。很多资料有杜甫秦岭采药遇险的记载。杜甫和当地采药者采五味子,手,紧紧拽着藤条,在山崖上荡来荡去,幸亏没有松手,被采药人抓住,不然就坠入崖底,那可是万丈深渊啊。  

唐肃宗是赏赐了左拾遗的功名,杜甫有了向皇帝建议的职权,但皇上惹得起吗,那是老天啊,房琯的确是文武全才,但,皇帝要收拾他,小小的左拾遗,能说皇帝三长两短吗?没有眼色,哪疼挠哪,不收拾你收拾谁,动动嘴就把杜甫踢出了牌局,贬为华州司功,做参军去吧。看你还谏不谏了。杜甫只能离开了京城,走向民间,开始漂泊流离的生活。杜甫流徙于华州、秦州。生活异常凄惨,经常受到断炊的威胁。上少华山采药,手脚并用,如“刀刃上行走”,攀爬于悬崖峭壁,攀少华山五峰时,险象环生,差一点送命。 

前途渺茫,居无定所,诗圣只好西去成都,流浪陇西。  

苦于病魔缠绕,患上了疟疾、肺病、消渴症(糖尿病)等多种慢性并发症。在华州任司功参军期间的杜甫,经济拮据,不得不到少华山采药,到集市上去卖,以换取生活必需品。常常把采药、种药作为精神寄托。杜甫采集和制备中药,除医治自己外,不讲报酬,义务为周围老百姓服务。起早贪黑,顶风冒雪,已是家常便饭。杜甫诗中写道:“长馋长馋白木柄,我生托子以为命,黄精无苗山雪盛,短衣数挽不掩胫(见《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杜甫明知大雪封山,很难找寻到黄精苗,但迫于生计,仍然得顶着凛冽的寒风上山,栩栩如生地描绘出当时的凄凉。  

对于怎样种好药,杜甫也深有研究。在泉州,他见太平寺的泉水特别清冽,很适合灌溉药圃,就尝试着种黄精。  

关于采药、制药、卖药的诗,杜甫写得就更多了。“晒药能无妇,应门亦有儿”(见《秦州杂诗二十首》),反映出他的妻子、儿子也参与其中。另外,他还写道:“移船先主庙,洗药浣花溪(见《绝句九首》),”洗药就是药物贮藏、炮制前的必要工序。 

在甘肃天水,杜甫有不少采药卖药的诗篇。

山中的杜甫“采药吾将老,儿童未遣闻”(见《秦州杂诗二十首》),秦州采药,我已一天天变老,长卿病还不见好转,不能告诉孩子,也不想让他人知道。

“鄙夫到巫峡,三岁如转烛。全命甘留滞,忘情任荣辱(见《写怀二首》)”,平淡疾苦,采药不止,还要照顾妻儿,已经成了这样,但白帝城的山山水水,让我流连忘返,“编蓬石城东,采药山北谷”(见《写怀二首》)。 

采药山中,风风雨雨。“客病留因药,春深买为花”(见《小园》),太平寺这边就有泉水,灌溉药圃很方便的,“何当宅下流,余润通药圃”;

邻居们孩子们,我的药圃就是你们自家的,“药许邻人刈,书从稚子擎(见《秋峡》)”,只要用得着,随意来采摘啊。

“卷耳况疗风,童儿且时摘”。卷耳草孩子吃了有好处,对风疾的治疗效果很大。

你看,我的黄精长得多么青翠欲滴,“三春湿黄精,一含生毛羽”(见《太平寺泉眼》),吃了都可以羽化成仙。

杜甫对黄精情有独钟,可填饱肚皮,性质平和,不温不燥,对长卿病的作用很大,还能养生保健,无疑是绝佳选择。“长镵长镵白木柄,我生托子以为命。黄精无苗山雪盛,短衣数挽不掩胫”(见《黄精》),诗圣的收获的确丰厚,寒冷的冬天啊,大雪封山,能挖到黄精是我的福分,“扫除白发黄精在,君看他时冰雪容”(见《丈人山》),足见诗圣对黄精情有独钟。  

诗圣最后一次卖药是58岁那年,不愿做县区的公安局拿钥匙看门的小官,携全家流浪湖北。陆上已无居处,只能划船住船上,然后鱼市摆摊叫卖,世界的文化名人,辉煌的大唐盛世,真让人唏嘘。 

在湖北沙头镇卖药的杜甫,因没给荆南节度使卫伯玉请客送礼,卫伯玉便召集诸大臣,设计为难杜甫:这天,卫伯玉开了一副药单,让差官找杜甫照单抓药,如若办不成,掀摊砸船,并处牢狱之灾,比现在的城管还要厉害百倍。大唐官员节度使,相当于现在的大军区司令员兼政委,或者省长书记一肩挑的职位。杜甫确实是得罪了大人物,还是相当大的权贵吧。所开的方子,现代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只有四味,但今天看来,仍难于上青天,哪四味呢?行运早,行运迟,正行运,不行运。中医宝典,有这些药吗?老天知道。  

高官为难平民百姓,司空见惯,大唐早有了啊。现在的医学教授,博导,你能抓来这几副中药吗?众人皆百思不解,明知卫伯玉是在找麻烦。杜甫却淡然一笑,取了萝卜干,生姜芽,新鲜的李子,干桃僵四味,包好呈递差官。差人接过后叫嚷:错了,错了,这不是老爷要的药。杜甫不慌不忙回答:萝卜干即干罗之意,甘罗十二岁当宰相,即行运早。生姜芽是姜子牙之意,子牙八十三岁遇文王起家,可算是行运迟。新鲜李子正是市场上的热门货,可以说是正行运。隔年的桃子是旧货,没人吃,只配入药,自然是不行运。差官心服口服,只得回去复命,卫伯玉谋划落空,众官吏哭笑不得,历史上难得一场绝美史话。 

在风雨飘摇的江面上,那是很窄很破仅容下杜甫家人的小船,是陆地上再无立锥之地的小船,是不用再想什么风吹茅屋的小船。杜甫由耒阳到了郴州,洪水日夜咆哮着。杜甫想老家巩县了,一心北归,可江水和时事一样无情,杜甫只能再次顺流而下,折返潭州。公元770年,58岁的杜甫,五天五夜没吃上一口饭,被活活饿死。 

耒阳县令闻讯后赶至江边,仅发现河滩上有杜甫掉落的一只靴子。后来县令就在耒阳建了杜甫靴冢;岳阳的几位诗友送了些钱物,让一代诗圣暂时安身。  

盼着回巩县老家的杜甫,命丧回家的江船。越43年,才由其孙子杜嗣业接爷爷的灵柩,返回河洛,返回故土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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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河洛东流杜陵在 

就是杜甫的巩县老乡,几个知道采文康水的事?我看极少。  

这个故事事关杜甫。  

晚唐有位考了三十年功名,结果仍没考中,一生都未被大唐录用。人啊人,有多少个三十年?竟连续考了三十年,可见追求梦想,一举成名成家的意志和决心。他把大唐都烤煳了,最后回家不考了。刚过三年,大唐就完了。此人叫冯贽,晚唐陕西甘泉人。他回家后编写了一本书:《云仙杂记》。如同现今收集的民间故事传说的集子,当然,也是民间自费出书。  

杜甫老家南窑湾人常说,杜甫是文曲星下凡,笔架山是文坛星,山后的砚田是文源星等等,这不是臆想胡抡棍子,均来自此书。文曲星埋藏得很深,一直在等待时机横空而出。这就是后来的杜甫。 

今天说另一则传说:采文康水。丰富研究杜甫的视野。 

杜甫幼时,在南窑湾家中曾做一梦,并向全家人做了复述:深夜,有白发皓首老人飘然而至,对他说,你是天庭的星座,查看人间疾苦是你的使命。上天有不少兴盛唐朝的诗歌文章,彩云包裹着,还有玉皇大帝的圣旨,都已降落凡间了。你可西行20里,山上有条小溪,叫康水。南边就是南水沟,上边还有几亩豆地,豆垄下有一块石头,石上有金字铭文。那是上天给你的旨意,要熟记于心,切莫遗忘。  

家人听后感到好奇,也很重视。几日后便领着杜甫前往探个究竟。在秦头魏尾的北邙,果真发现了石头和铭文。众人抬眼望去,沟内上下,空气清新,凉气沁人,数眼泉水在阳光下淙淙有声,水面上霞光四射,四周水草繁茂,百鸟和鸣,两只彩凤在水边嬉戏。  

到了晚上,杜甫正熟读铭文,忽然间,白发老人又至,身后多了一位峨冠童子,只见童子开口说,你本是文曲星下凡,但南窑湾村口面临水旱码头,大河汹涌,洛水东去,福分难以存留固守;且人员嘈杂,鱼目混珠,随行者寥寥;家中人来人往,并不僻静,总有脏兮兮的感觉,虽然上天把最美好的诗文馈赠与你,你也会因此出名,但终生穷困,不能富贵。 

家人听后一片愕然,加上杜甫母亲去世,就赶忙把杜甫送到东都洛阳姑姑家中,一是辟邪,二是躲灾,三是家中也十分困难。  

新旧《唐书》对杜甫介绍极为简单。杜甫之母,应为崔氏,这在杜甫《奉送二十三舅录事崔伟之摄郴州》等诗中,都可看到。我们也可从杜诗中看到杜甫家人不少,“两京三十口,虽在命如丝”(见《得弟消息》),“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见《奉送二十三舅录事崔伟之摄郴州》)。

在杜甫诗中,感觉他至少五个兄弟,一个妹妹。《得弟消息二首》《送舍弟颖赴齐州》《得舍弟观书》《舍弟占归草堂》及《第五弟丰独在江左》《月夜忆舍弟》诗中的“舍弟”,多达五人。杜甫为长,颖、观、占、丰皆为弟,但不知谁大谁小。杜甫还有一妹,适钟离韦姓。杜甫在《乾元中寓同谷县作歌》诗中写道:“有妹有妹在钟离,良人早殁诸孤痴。”在《元日寄韦氏妹》诗云:“近闻韦氏妹,迎在汉钟离”。

这些,都足以说明杜甫的家人状况。孩子多,生活都不宽裕。家庭主妇离世后,将更为艰辛。 

我不相信杜甫是什么文曲星,但在后唐,还有一则:文星典吏,也在描述同样的故事。这不难看出,故事流传得很广,虽然有虚构的夸饰,但无不寄寓着民间百姓对杜甫的无限尊崇,诉说着诗圣文采斐然,却一生清贫的出处和根由。 

故事还在不断延续,杜甫七岁时在门前“魏氏河” 玩耍,口中咽下小小的鹅卵,却喷吐出“凤凰展翅绕庭飞,觅食饮泉不止息” 等一串串美丽的诗行,犹如不息的水流,奔涌向前。杜甫“七岁咏凤凰” 的逸闻,隐喻着凤凰的高洁自许和悲鸣忧世,让生命的历练,升华为对家国、苍生的永恒关怀,从而迸发出“穷年忧黎元” 的人生呐喊。

这就是魏氏河凤凰吟诗。 

杜甫也时常向夫人向孩子讲起康水,讲起那条南沟。 

可以这样认为,在偃师杜家祖坟,经常被水泡水淹的情形下,杜甫的家人会不会想起杜甫的这个故事,会不会把杜甫迁移的墓地,选取在康水旁边的豆子地? 

答案是肯定的。  

这也许是康店北邙杜甫墓的由来。  

难道他的故乡故里南窑湾,就没有容下魂归故土的一席之地吗?难道南窑湾不能接纳颠簸一生流浪在外,最后饿死归途的游子吗?难道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不知道,巩县城东二里,笔架山下不是他们至亲的出生地,日夜呼喊着要回家回家的老家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们都知道。但那康水,那豆子地,更有魅力,十分诱惑,最为迷人。  

我曾多次前往康百万后岭的杜甫陵园,在杜甫墓前静默凭吊,在宗文宗武坟头前沉思,在无数尊高大的碑亭那诵读,在九曲回廊般的碑刻长廊里研读。  

杜甫的墓在耒阳吗? 

现今的耒阳杜甫墓,为湖南省文物保护单位。墓在耒阳市一中校园内。圆形土墓,径5米。通高1.5米,基砌麻石,正面麻石镌刻有:唐工部杜公之墓。上款署“景定癸亥夏孟”(南宋理宗景定四年四月,1263年4月4日),下署“县令王禾立石”。后有杜工部祠,初建于后梁开平元年(907年)。原为四合院式,坐北朝南。但理解杜甫的人都知道,当听说杜甫去世的消息后,耒阳县令曾赶到江边,但仅仅在河滩上捡到了一只靴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杜甫没安葬于此。  

杜甫的墓在平江吗? 

平江杜甫墓,在平江县安定镇北向5公里的湖南平江小田村。杜甫墓和杜文贞公祠,2006年5月31日,被命名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1988年由国务院公布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墓是真墓,很多史料记载,杜甫饿死43年后,已有杜甫的孙子杜嗣业将灵柩移走。另外,“文革”破四旧,墓被开挖,墓顶全揭,墓中空无一物,仅发现壁龛上两盏孤零零的石灯。 

大致了解了一下,还有杜甫的祖籍地湖北襄阳,陕西的富县和华阴,四川成都等地,也都建有杜甫墓或陵园。这些纪念性墓葬,或者衣冠冢,都寄寓着人民群众对诗圣的无限哀思。 

而我依然认为:诗人杜甫会奔康水而去; 

因为那是杜甫最美好的意愿;  

葬于康水,是了结杜甫的最后一桩心事; 

翻阅相关史料得知:饿死船上的杜甫向下游漂泊着,在岳阳平江县大桥乡小田村办的丧事。由杨氏夫人带着文武二子,还守孝三年,然后逃荒要饭回到了河南巩县南窑湾杜家。43年后,杜甫的孙子杜嗣业,从小田村移陵到了东都洛阳偃师的首阳山前,在元稹的墓志铭中,记载得较为详细。 ’ 

然而,还请继续往下看,北宋大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司马光,就是那位《资治通鉴》的主编,在为欧阳修诗歌评论著作《六一诗话》,续作的《温公续诗话》,这里很多人以讹传讹,没有提欧阳修的诗话,哪来司马光的诗话,绝不是温公诗话,是续的诗话。文中说:杜甫终于耒阳,槁葬之。至元和中,其孙始改葬于巩县,元微之为志。而郑刑部文宝谪官衡州,有经耒阳子美墓诗,岂但为志而不克葬,或已迁而故冢尚存邪?  

请继续往下,到了南宋,有一书《宋朝事实类苑》,不少人引用了其中一句话:至元和中,其孙始改葬于巩县。我全文照抄:杜甫终耒阳,藳葬之,至元和中,其孙始改葬于巩县,元微之为志。作者南宋姜少虞。再絮叨一下作者姜少虞:宋徽宗政和年间进士。曾任浙江学官,福建、江西多地的太守之职,著书立说很有威望。  

再继续,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564年)的《河南府志》,记载则更为详细:按偃志据元微之撰墓铭,以工部墓为在首阳山前,当阳侯之墓次。而巩县康家店邙山上,有工部墓,志遂以为始葬偃师而复迁巩。今考微之作墓志时,乃途次荆楚,据谱谓当葬当阳侯之墓次,其实归葬于巩,不葬于郾也。乾隆十年(1745年)的巩县志,也做了同样的描述。  

再继续:到了明朝,有个大人物周叙,字功叙,号石溪。进士出身,明初的南京侍讲学士,当过皇帝的老师。官至工部尚书。相当于现在主管六七个国家部委的副总理。曾编宋、辽、金三史。可谓位高权重,还是一位官员诗人。他有一首《吊杜甫墓》诗歌:杜甫诗客墓,遥倚北邙巅。断碣无人识,高名信史传。猿声悲落照,树色翳塞烟。唯有文章在,辉光夜烛天。  

这里的北邙巅,就是河南巩县康水北邙的杜甫陵园,杜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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