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苫儿与灯草席

谢宗广
创建于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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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苫儿与灯草席
谢宗广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总想过宁静而闲适的晚年生活。正如陆游的《幽居》:白发萧萧仅到肩,一枝藤杖日翩跹。草苫墙北栖鸡屋,泥补桥西放鸭船。心似枯葵空向日,身如病枥熟知年?放杯却有翛然处,不养金丹不学禅。看到“草苫”,引起了我童年的回忆,在没有空调、电风扇的夏夜里,生产队忙了一天的男老力胳臂夹着草苫,手里拿着草席,带着孩子来到平整的打谷场上,草苫往地上一撂,草席往上一铺,躺在上面静静等待凉风的到来。
我面朝天河,躺在“床上”数星星,草香混合着白昼残留的太阳味,祖父的蒲扇时而扫过脸颊,带着麦秸特有的沙沙声。那些夜晚的银河,永远比现在城市看到的更亮,或许是因为草苫把大地的心跳都托举起来。
说起来草苫和草席,在我们这里农村不需要花一分钱,自产、自制、自足。草苫是从成熟的麦秸中选出高的,在一条板凳上用两排麻绳,下面栓两块小砖头,用手就能织好了。现在小麦产量高了,个子却矮了,在也编不成草苫了。草席是从塘里长的又高又扁平的蒲草割上来,晒到半干,大人们用手把它变成了席子,席子上永远都有蒲香味,既凉爽又驱蚊,让人躺上去就仿佛置身于自然的怀抱中。
朱熹《和秀野蕲簟之句》:史君两鬓尚青青,学道仍抛后院笙。溽暑快眠知簟好,晚凉徐觉喜成诗。人从蕲水当年寄,诗比韩公此日清。坐对更深谁是伴,唯有阙月共长庚。这首既富有哲理,又道出好凉席睡得香,又有诗句酿成的喜悦,谁能不喜欢。
草苫是农民用麦秆编的铠甲,宽厚如被,铺在田间地头便是朴素的床榻,它的纹路里藏着四季的密码—夏夜纳凉时沾满星露,冬日覆雪时压着霜痕。老农粗糙的手指抚过苫面,能摸到去年秋收的余温,仿佛整片田野的呼吸都凝结在这纵横交错的草茎之间。
草席是竹篾与灯心草在匠人手中交织成席,凉意从缝隙中渗出,成为炎热的救赎。孩童在席上翻滚,留下汗渍绘成抽象画;老人摇着蒲扇,看月光在席纹里静静流淌,草席是流动的博物馆,记录着打翻的茶渍,午睡的压痕,甚至某年七夕不小心掉落的银镯子。
当空调吞食了夏夜,塑料制品取代了草编,这些曾与肌肤相亲的物件渐渐沦为怀旧符号,但草苫下孕育的麦苗依然青翠,草席上睡过的婴孩终将懂得—有些温暖,注定无法被工业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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