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的春日,风里揉碎了呜咽。当桃花再次缀满枝头时,母亲却永远停留在了这个生机萌动的季节。急促的住院、短暂的好转,命运的骤变如迅雷劈断春藤,让我们攥不住告别的手,甚至来不及在时光里埋下一句完整的叮咛。
总以为烟火日常就是永恒——去年寒冬她穿针引线的背影还在晃动,新春伊始她惦记着交代买葱头的叮嘱还在耳畔,除夕前她在堂前笑迎访客的模样还在眼前。这些温暖的碎片,竟成了我们疏忽的借口,让细微的病痛在时光里悄然长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母亲一生勤劳:岁月在掌纹里结茧
曾经在西门桥的老屋,母亲的双手永远沾着泥土的温度。她在菜园里种出四季青菜,在竹篱下喂大鸡鸭兔子。儿时跟着她去巴溪河滩拔兔草的记忆,至今清晰如昨——她教会我辨认每一株草的名字,哪些带着苦涩的毒性,哪些藏着止血的妙用,甚至能在野蒿丛里挑出鲜嫩的马齿苋。那些蹲在河滩上的午后,风里飘着青草香,母亲的背影和我的童真,都被岁月酿成了清甜的回忆。
迁居山边街后,清晨五点的厨房灯盏从未失约。她佝偻着背淘米的身影被晨光拉得细长,随后踩着露水去桃园新城菜市场。卖菜的小贩远远看见她,总会笑着唤一声"阿婆",秤杆总是扬得高高的——那是岁月给勤劳者的勋章。即便年至九旬,她仍坚持着这份倔强:灶台前烧柴的噼啪声,搓衣板上沙沙的洗衣节奏,构成了家中最温暖的晨曲。
母亲一生清廉:公义在风骨里扎根
曾作为妇联干部的母亲与南下干部的父亲,把"公"字刻进了生命肌理。六十年代,父亲掌管部分县里项目资金时,连一盒火柴都从自家薪水里支出;担任法院院长期间,面对劳改犯家属送来的土产甚至银元,母亲总是冷着脸将人拒之门外。最让我们铭记的,是她在田间拾到四两金条时,毫不犹豫地捧着这份"烫手山芋"走向公社。亲戚们求官托职的请求,总被他们用"公家的门不能走偏"轻轻挡回,二老的一生,清白如镜,映得见天地良心。
母亲一生倔强:贫瘠里开出的三角梅
她的字典里没有"示弱"二字。胃痛到冷汗浸透衣襟时,她咬着牙说"老毛病,挺挺就过";一辈子只进过两次医院,一次是97岁疫情期间,一次竟成永别。记得幼年时她重病卧床,却坚持让姐姐请来民间医生——当看到那根银针扎进她眉头,挤出一滩黑紫色的脓血时,我攥着衣角哭得浑身发抖,而她却安慰:"傻孩子,妈哪能轻易走呢。"她的坚韧像极了崖边的三角梅,越是风雨侵蚀,越是开得泼辣热烈。
母亲一生清苦:把甜都酿成了月光
退职后的漫长岁月里,她的衣柜始终被蓝布衫、灰裤子占据,内衣上的补丁叠着补丁,洗得薄如蝉翼。孩子们买来的新衣裳,她总说"等走亲戚再穿",却在箱底叠成了岁月的标本。儿时常见她就着酱油拌饭下咽,却把为数不多的肉片夹进我们碗里。剩饭剩菜是她的日常,她总说:"饿过肚子的人,见不得粮食糟蹋。"那些清苦的时光里,她把所有的甜都酿成了我们生命里的月光。
母亲一生大爱:春风化雨的人间情
早期在山边街的老屋里,她放下干部家属的身段,与东郊村的乡邻亲如一家。哪家孩子发烧咳嗽,她定会翻出药箱里的退热散;哪家揭不开锅,她悄悄送去米面粮油;父亲的理发工具,成了院子里孩子们的"福利"——那些被剪得参差不齐的童发里,藏着最朴素的善意。这份家风如春雨润物,让我们兄妹在岁月里学会了把温暖递向更远的地方。
春水潺潺向东流,春风又送桃花落。当花瓣漂过母亲曾走过的河滩,漂向她牵挂的人间,我知道,那是她未说完的爱,在时光里继续流淌。今日,在这繁花似锦的季节,在她离去的百日之际,谨以心为笔,蘸着思念,写下对她永远的追念——愿春风知意,带我们的爱,轻轻落在她的坟头。
后记:母亲世纪的一生,不仅是清白的一生,也是我们子女傲骄的一生,母亲是我公益路上的指路人,也是我做公益的坚强后盾。同时此文旨在唤起60后,70后的共同追忆,勿忘过去贫苦的历史,以父母为榜样,延续良好的家风。故以此文铭记!
作者按 2025.2.12